“這事我還真沒聽你說過,不過既然在這裡見到了這把弓,想必這個淺籟響的結局並不好吧。”維羅妮卡合理推測,如果淺籟響後續沒有再度贈予他人這把弓的話,就說明這裡是她的殞命之所了。
薩菲爾輕輕撫摸著弓身“是啊,她的結局並不好。但我不會同情她,客觀評價的話,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僅此而已。”
淺籟響的一生是十分矛盾的,她是清籟島送去鳴神大社的見習巫女,跟隨狐齋宮學習,而後又遇到了影向天狗靈善坊。
她與同為役者的霧切高嶺相遇相知,又相愛。霧切高嶺很喜歡這個小丫頭,經常親自教導她武藝,包括影向天狗靈善坊教導的那些,他通通教給了淺籟響。
在這樣的教導與接觸下,巫女少女對武者大叔暗生情愫,或許那個時候的霧切高嶺也是這樣吧。
但是霧切高嶺與她年紀相差較大,而且因為戰功,被賜了婚,從那時起,他們就成了在錯誤的時間相遇的,對的人。他們二人的愛情本就是見不得光的。
或許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吧,殘酷總會伴隨大多數人的一生,霧切高嶺的是非對錯,薩菲爾不想評價,他是個英雄,雖然沒那麼偉光正。
但是他確確實實投身戰場,抵抗了漆黑的災厄,在即將前往前線的時候,或許是不願留下遺憾吧,霧切高嶺找到了淺籟響,將飛雷之振弦交到了她的手中,與她打賭,自己能夠平安歸來。
他的心思又有多難猜呢?這樣的等我回來就結婚的fg,能立得住的自古就沒幾個,不出意外的話,就該出意外了。果然,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弓術,霧切高嶺折了一半戰鬥力。
最終,他被黑暗吞噬了,在深淵中獨行的痛苦,薩菲爾是最能理解的,即便如此,霧切高嶺也沒有放棄自己殘存的信念,終於某一天,他拖著殘軀與已經徹底碎裂的名刀霧切回歸,來到了淺籟響的麵前。
迎接他的卻是愛人冷如寒霜的雙眸與決絕的一箭。
他被淺籟響殺死了,用他親自教導的,天狗的弓術,用這把飛雷之振弦。
當初,淺籟響是否認出眼前的魔物就是霧切高嶺了呢?或許認出來了,又或許沒有,這不重要,死亡對於已經成為深淵魔物的霧切高嶺來說是一種解脫,他依舊是那個抗擊災厄的英雄,稻妻萬戶供奉的香火有他一份。
在霧切碎片被收集,重新鍛造為霧切之回光的時候,淺籟響大概已經明白自己斬殺的那個魔物的身份了吧。
她當時會是怎樣的痛徹心扉呢?沒人知道,至少,她還是愛著那個大叔的吧?
不然也不會在日後做下那等錯事。
淺籟響作為清籟島神社的宮司是稱職的,淺瀨神社也一度香火鼎盛,成為了清籟島的一處勝地。
可惜,她後來遇到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叫做左衛門。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數時候,人們稱呼他為大海盜赤穗百目鬼。
左衛門長得和霧切高嶺很像很像,每次淺籟響看到這個孩子都會想起曾經手把手教導她的大叔。於是,她下定決心,要把左衛門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要看著他長大,守護好他,仿佛他繼承了霧切高嶺的一切。
可霧切高嶺是抵抗災厄的英雄,左衛門不是,他是個海賊。
左衛門生性放蕩不羈,最是喜愛自由,在海上肆無忌憚掠奪,估計也乾了不少惡事吧,所以,他引來了幕府軍的圍剿。
一向深明大義的淺籟響慌了,她經受了太多次愛人朋友的離去,不想眼睜睜看著左衛門被幕府軍格殺在這清籟島,於是,心中的兒女私情促使她作出了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
她利用靈善坊教導的法術,解開了清籟島的雷鳥封印。
她隻是想幫助左衛門逃脫幕府軍的抓捕,沒想造成其他影響,她還在越石村那一帶設置了結界,防止那邊被破壞,可惜啊,她太天真了,雷鳥的力量不是她能夠想象的,封印解開的一瞬間,雷光滿天,解開封印的淺籟響瞬間死於雷光之下。
這是她早已預料到的末路,她就是想以自己的性命為左衛門搏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癡情的女人為情所困,最終鑄成大錯,毀了整個清籟島,唯獨剩下淺瀨神社一處完好的地點,左衛門成功逃出生天,淺籟響的目的達到了,可惜,整個越石村與幕府軍的所有人都成了陪葬。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薩菲爾不知道,她可以理解淺籟響的心情,卻無法認同對方的做法。
聽薩菲爾講述了關於淺籟響的事跡,維羅妮卡也有些唏噓“所以說,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追逐那道須臾的光,她付出了殘破世界下,自己僅有的靈魂,或許,記憶深處的那道光景就是她存在過的證明,可惜,最後一次的任性妄為,毀了她用一生鑄就起的一切。”薩菲爾左手舉起飛雷之振弦,右手拉動弓弦。
紫色的雷矢在她的指尖凝聚,和剛才那道紫色的人影射出的箭矢如出一轍。
“破!”隨著她的指尖鬆開,雷矢電射而出,向著高處射去,薩菲爾冷眼注視著雷矢越飛越高,最終擊中了隱藏在雷雲之中的某個身影。
“相傳,雷電將軍以飛雷之振弦射殺紫電之鳶,我對此深表懷疑,飛雷以電光為矢,紫鳶卻具備無視雷電之能,何以射殺?”薩菲爾收起飛雷之振弦,向上飛去,“現在,我明白了,飛雷之振弦,可破除一切與雷元素有關的壁障與軀殼。
卡帕奇莉,你的軀體,也不會例外,對吧?”
“唳!”紫色的雷鳥顯形,卻被電光禁錮,全身燃起了黑色的火。那是來自冥界的死亡之火,可吞噬一切生靈的靈魂,卡帕奇莉的殘魂也不例外。
“我…請不要…”卡帕奇莉痛苦不已,原本清冷的嗓音也變得沙啞,它能感覺到自己的殘魂開始消散了。
雷音權現是它執念的具象,依托於它的殘魂存在,而現在,薩菲爾一箭射中了它的殘魂,用的正是當初擊殺它的那把叫做飛雷之振弦的弓。
薩菲爾看著苦苦支撐的卡帕奇莉殘魂,眸光微閃“這就是宿命吧。淺籟響解開了卡帕奇莉殘魂的封印,卻將自己的執念融入了雷光,留下飛雷之振弦作為後手。
在左衛門成功逃離之後,淺籟響的殘魂一直用飛雷之振弦震懾著卡帕奇莉的殘魂,這也是為什麼,封印解開數百年,卡帕奇莉卻沒有出去為禍世間的原因。
她從未想過真正給予卡帕奇莉自由,為了限製住它的殘魂,她以同樣殘破的靈魂,攜著這把武器,與之對峙了整整數百年。”
維羅妮卡也微微動容,原本它還覺得淺籟響的末路是咎由自取,這一刻,它突然感覺,淺籟響沒那麼討厭了,她是愛到了癡情的地步,可大義自在心中,她沒能守護好清籟島,卻以一己之力將這威脅限製在這裡。
似乎是知道維羅妮卡的想法,薩菲爾微微一笑“彌補隻是一種後續的措施,而不是免罪的令牌,經曆的苦難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偉大的標準,貢獻才是。苦難,不值得被歌頌。除非他真的偉大。”
卡帕奇莉的殘魂搖搖欲墜,終於,在即將消散的時候,它仰天發出悲痛的長鳴,尖銳的鳴叫聲傳出去很遠,整個清籟島都回蕩著它的啼哭聲。
“阿瑠…阿瑠…阿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