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爾…薩菲爾!”略微有些沙啞的男聲仿佛從遙遠之地傳來,聽不真切。
薩菲爾眉頭不斷顫動,過了幾秒,她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用力地呼吸著,仿佛剛剛掙脫了一場噩夢。
定了定神,她看向一旁剛才呼喚自己的男子,第一時間認出來對方的身份“啊…烏列,抱歉…”
“你看起來狀態似乎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嗎?”被稱作烏列的男子有些困惑地看著她,詢問道。
薩菲爾愣了一瞬,回憶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我…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這個回答讓烏列微微眯起了眼睛“做夢?天使不該做夢。”
“抱歉…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薩菲爾掙紮著站起身,抖落了身上盔甲沾染的混合了血漿的泥塊,一同掉落的,還有她背後羽翼上金色的羽毛。
看著這樣的薩菲爾,烏列輕歎一口氣“你不必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準確的說,天使是不會做夢的,因為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夢到的一切不是已經經曆的過去,就是必然發生的未來。”
“預知夢嗎,可我不是聖者,也能預知嗎?”薩菲爾活動了一下手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很僵硬,一點都不通透。
烏列同樣站起身,與薩菲爾相比,他的身上要乾淨許多,因為作戰方式的不同,他在戰鬥中與敵人接觸的機會也更少“聖者,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高級,再說了,即便是他們,想要預知也不是隨意就能做到的。
我更好奇的是,你還記得夢中發生了什麼嗎?如果能夠回憶起來,說不定對我們之後的行動會有所幫助。”
“我…不記得了,隻是覺得很奇怪。”薩菲爾捏著眉心,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聽到這話,烏列便沒有追問,而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們還是說點彆的事吧。”
薩菲爾點頭,她沒有再看烏列,而是回想著夢中的事,陌生的世界,殘破的法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以及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自己,那是未來嗎?如果是,那麼這種發展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預知夢無法改變,她想要破局那就隻能入局,所以,窺視到未來的一角的她,必須提前做些準備了。
“我注意你很久了。”烏列找了一個話題,“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薩菲爾微微點頭“我曾在神域的大殿外見過你,可卻未曾有機會與你接觸。沒想到你居然可以記得我。”
“這是必然的。無依無靠的低階天使,卻有著自己的名字,你是神域的‘異類’,大部分人都知道你,我也不例外。米迦勒告訴我說,你表現優異,作戰勇猛,殺敵奮勇,像個…女武神。”烏列的眼中閃過回憶的色彩,複述著自己聽到的話。
薩菲爾聽後,卻是自嘲一笑“嗬…女武神…”
這個稱呼對人類來說是讚美,可對天使來說卻並不然,因為層次不同。
就比如表揚一個小孩子,誇他像個小大人一樣,這是讚揚,但是同樣的話用來形容一個真正的大人,就很不合適了。
天使與人類同樣如此,以形容人類的詞語來形容天使,這是一種冒犯。
似乎是聽出了薩菲爾語氣中的自嘲,烏列解釋道“米迦勒是與人類親近的熾天使,如果其他天使這樣形容你或許是一種嘲諷,但我相信他是真的在讚美你。”
對此,薩菲爾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覺得不妥,畢竟,我和其他天使不同。我並非生來高貴,反而是最低賤的半天使,還是惡魔混血…”
說著,她握緊了雙拳,這種自血脈就低人一等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這種感覺,她承受了無數年。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血統問題的。”烏列彆開視線,他理解薩菲爾心中的痛,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薩菲爾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過了幾秒才回答道“我試過啊,但…沒用。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提醒我。他們的…態度、語氣、眼神…”
薩菲爾微微搖著頭,努力壓抑著情緒“一切的一切,在神域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得不麵對這個無法逃避的現實,我是卑賤的,能夠生活在這神域,是一種施舍…與恩賜。
所以,我才會不放過任何一次來到戰場的機會,至少在這裡,我不用去考慮那些令人窒息的問題…至少,在這裡…是這樣的,曾經是。”
烏列沉默了,他知道薩菲爾在提醒他,他戳到了對方的痛處,撕開了對方的傷疤,在上麵撒了鹽。奪走了對方片刻的安寧。
對此,烏列深感愧疚,可他無法彌補這一切,於是,他問出了一個對於所有天使來說都算是大逆不道的問題“你會離開神域嗎?”
神域是一切天使的故鄉,離開神域無異於背叛,這將會引來永無止境的追殺,直到將背叛者殺死,打入地獄。
但薩菲爾卻絲毫沒有驚慌,因為…神域從不歡迎她,不是嗎?她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許吧,神域…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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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的問題,神域已經爛掉了。天使之心本是最為純粹美好的東西,可常年的征伐讓它受到了汙染,很多天使都已忘記了何為純粹。”烏列突然看向了薩菲爾,目光灼灼,“考慮過重建神域嗎?或許,我可以幫你。”
但薩菲爾顯然興致缺缺“不會有變化的,烏列,你應該很清楚,神域變成如今的樣子不是某一個人造成的,重建也不能改變什麼,除非我坐上那個位置。”
“那個位置誰都能坐,為什麼不能是你呢?”烏列的眼中閃過幽幽紫芒,他已經在認真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薩菲爾卻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隻是開玩笑打了個比方,沒想到烏列居然是認真的。
烏列越想越覺得可行,於是說道“不是沒可能,不過在這之前,你有更多的事是可以做的。”
“什麼事?”薩菲爾覺得烏列大概率是瘋了,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詢問起來。
烏列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聽說過血天使嗎?”
“天使中的複仇者,以黑暗為力量進行征討,為大多數天使所唾棄的執刑者,具備向同伴揮刀的權能,也是無數犯了事的天使的夢魘。”薩菲爾自然十分清楚這些東西,她不明白烏列為什麼提這個。
但烏列沒有讓她的困惑持續多久,就一臉嚴肅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成為血與獵天使的‘王’,出任那個空缺了幾百年的位置吧,成為‘告死天使’,那很適合你。”
“告死天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加百列吧?你讓我頂替他的位置?”薩菲爾看著遠處,惡魔大軍已經重整旗鼓,氣勢洶洶來襲,他們的閒聊時間已經結束了。
烏列同樣看到了這一切,他的臉上帶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當然,而且,誰告訴你,成為告死天使,就是頂替了加百列的位置?
他隻是有個名頭,但實際上,一直以來的行刑者卻另有其人。”
“誰?”手中長劍綻放出火光,薩菲爾凝聚力量,準備衝殺,但是下一秒,烏列的回答卻讓她愣在了原地。
“告死天使,真正的行刑者,其實,就是你的母親。靈魂獵者阿爾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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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座熾天使座。(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