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熒眼前的是一幅十分詭異的畫麵。
漆黑的鎖鏈從四周延伸,通往中間,而中間被鎖鏈拴住的,則是一塊紫色的類似於晶體模樣的怪異物體。
這東西給熒的感覺,就宛如當初與戴因斯雷布初次相遇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倒懸的逆位神像。
“…”熒皺著眉,她現在確定這裡和深淵教團有關係了。
聯想到深淵教團,她又想到了當初見到的那個,於膜拜中死去的人。
現在這些丘丘人也在膜拜,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些丘丘人,同樣會死在這裡?
熒意識到這是五百年前,隨後她看向了一旁的蘇。
蘇偏過頭,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這些丘丘人早已死去,現在看到的,不過是一段影像,一個記錄。
突然,她們身後傳來了墜地的聲音,熒扭頭看去,竟然是埃德,他跪在地上,與那些丘丘人無異,正在虔誠地叩拜著。
“埃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蘇!”熒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不真切了。
蘇的表情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似是歎息一般“如你所見到的那樣,當年,是埃德來到了這裡,留在外麵照顧卡利貝爾的人,是我。
事實上,因為藥丸不起作用,埃德又去製作了一次藥丸,結果,他把趕往這裡的丘丘人當成了卡利貝爾,真是諷刺。
我都已經告訴過他,卡利貝爾要沉睡三日方能蘇醒,他不信我,被眼前的事物所蒙蔽,來到這裡,見到了不該見的人…
還被力量吸引,墮入了無儘的深淵。”
“!”熒看到蘇朝著埃德緩緩走去,想動,卻發現身體被徹底禁錮了,動彈不得。
蘇慢慢搖頭“噓…仔細聽,聽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什麼?”熒不理解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生命啊,為何在跪拜呢,因恐懼未知而跪拜?因貪圖力量而跪拜?”
身體的禁錮被解除了,熒恢複自由,她緊張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埃德,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她再看蘇,蘇正皺著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埃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熒覺得蘇應當是可以聽到這道聲音的,隻是對方對此並不在意罷了。
“…生命啊,為何在跪拜呢,我又不是什麼神明,我隻是——罪人。”
罪人…
熒聽到了這個自稱,優菈也這麼說過自己,但優菈隻是因為勞倫斯家族的血統,自稱罪人,她自己其實並未犯過什麼罪過。
而這個怪異的聲音,熒下意識認為,對方或許是真的罪孽深重。
“誕生於罪孽,但尚且無垢的花朵啊,我通曉你的命運。無需壓抑你一切的不甘,無需容忍那全部的謊言。
去成為‘超然’的存在,超越一切‘被賦予的命運’。我將在時間的儘頭垂淚,回望你的一切。”
熒感覺自己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謎語人,但她已經知道了如何處理這種事了。
好好講話那就聽,不好好講,想當謎語人,那就當他在放屁。
這是薩菲爾告訴她的,凡是謎語人,都是裝逼犯,彆搭理他就好。對方自己就會急的。
他們這種人就是想看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你越不在乎就越能惡心到對方。
如果你實力足夠強,那就把對方按在地上打一頓要求對方說人話,實力不夠那就罵兩句,反正謎語人礙於身份體麵也不會和你動手動腳的。
熒覺得確實如此。
所以,她對著那個被鎖著的晶體豎起了中指“話都不會講,去死吧你!”
她的突然粗口讓蘇都不由一愣,但旋即蘇就噗嗤一笑,搖了搖頭“確實很有趣,但,這裡並不真實,否則你這麼做怕是要遭重了。”
“我才不怕呢,真遇到事了,我就搖人,我不信薩菲爾會看著我被人打死。”熒理直氣壯。
看著已經有點無法無天的熒,蘇一時有些無語,她並不太擅長這些無賴之道,通過魔女會坑害薩菲爾,模仿薩菲爾的語氣去寫信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真要比無賴,她還真做不出太無賴的事。或許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她隱約看到了與自己同行的那個旅行者,她的熒,可比眼前這個小家夥要溫和多了。她…有點想那個小丫頭了。
被熒罵了一句,那個詭異聲音頓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它不再說話,而是賜予了一些紫色的能量,注入了埃德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熒和蘇一同眯起了眼睛,現在熒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這個埃德,怕是…
“…呼…呼…剛才發生了什麼?”埃德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喘著粗氣,“我看卡利貝爾一直沒醒,有些不放心你們,所以來看了看,沒想到就到了這裡…”
蘇垂著眸子,其實這不是意外,而是本該如此罷了。
她沒有說話,任由埃德繼續說道“我好像見到那東西的瞬間,內心所有的情緒都平息了。隻剩下說不出是敬畏還是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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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很奇怪,埃德說不上來。
但是蘇很清楚“信徒…”
神域的常用伎倆,也算是宗教發展的一種方式,看樣子深淵教團也是借此來發展的,以情緒誘發信仰,借此發展信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現在沒事了嗎?”熒更好奇埃德的狀態。
埃德搖了搖頭,又活動了一下身體“沒事,我感覺很好,不如說…比起剛進來的時候,要好多了,真是奇怪…”
熒看了埃德一眼,沒有什麼發現。
而蘇則是仰頭看向了高處“你們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就會離開。”
“好。”熒知道蘇的本事,自然不會擔心,她向埃德伸出手,“這裡有問題,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是嗎?額,好吧,那先聽你的。”埃德其實還有些流連忘返呢,獲得力量的感覺十分美妙,他已經有點沉淪了。
熒自然看出了這一點,她強硬地拉著埃德離開了。
待二人離去,蘇勾起嘴角,有些落寞地笑了笑“都離開了…這裡,隻剩‘我們’了。”
“你為何不走…”那沙啞的聲音又響起來,這一次,它沒有再當謎語人了,而是說著通俗易懂的話。
蘇向前緩緩踱步“因為,深淵的力量啊。‘過去’的我不在此處,你能與我對話,說明你已經看到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