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三天前。
隨著一聲驚雷,天守閣的上空突兀出現了兩道人影,其一是稻妻的現任雷神雷電影,另一人,則是在須彌被薩菲爾逮捕,送到這邊的斯卡拉姆齊,哦不,現在應該叫霜華了。
二人相對,目視對方。
雷電真早就察覺到了二人出現的情況,立刻展開結界,將整個天守閣籠罩起來,防止被人窺視。
雷電影手持薙草之稻光,雷光在刀刃上蔓延,目光冷然,看起來似乎還想繼續戰鬥的樣子。
另一邊的霜華也不遑多讓,他手持一把長刀,嚴陣以待。
看到二人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從影向山的鳴神大社趕來的狐齋宮說話了“你倆打了多久了,還能不能消停?”
“五百年的刑期未滿,霜華,跟我回去。”影強硬開口,要帶霜華回到一心淨土。
另一邊的霜華卻嗤笑一聲“巴爾澤布,你這死腦筋還是一丁點都沒有改變,在那逼仄的地方,我們打了這麼久,你真的察覺不到我的想法嗎?”
“想法是一回事,該履行的刑期也必須完成,這是規矩。”影說著,就要上前抓捕。
但她的動作被雷電真攔下了,有些疑惑地看著攔住自己的姐姐,影微微蹙眉。
雷電真輕歎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了,教導孩子不是這樣硬來的,你這樣隻會把他越推越遠。”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應當施以的懲罰絕不能半途而廢,那五百年不僅是對他,同樣是對我的懲罰。”影看著不遠處的霜華,再次道,“跟我回去。”
狐齋宮與真對視一眼,臉上都是無奈的神情,跟在狐齋宮身邊的八重神子則是突然似有所感,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十分突兀,但也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八重神子清了清嗓子,然後道“影,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又回到過去的那副模樣了嗎?”
影沒有回答,她隻是覺得自己在做應該做的事。一心淨土枯坐數百年也好,在夢想樂土之歿不間斷地戰鬥數百年也好,這其中的苦痛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覺得,這可以當做懲罰。
即便從未有人要求過。
“要我說,反正現在一心淨土也限製不了這孩子了,要不,你們還是換個方式解決吧。”八重神子粉色的狐狸耳朵抖了抖,語氣帶上了與生俱來的嫵媚。
影皺著眉,她想說,這不是解決不解決的問題,懲罰從來都不是目的,嚴格地執行這個舉措才是她該做的事。
她已經對不起那些匠人太多年了,不該那麼輕描淡寫地就霜華曾經所做的事輕拿輕放,她過不去,那些受害者也過不去。
狐齋宮也站出來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沒人能夠替死者說原諒,但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關得住他一時,卻不可能關他一輩子,你這樣做隻會讓這孩子更加的憎恨你。還是說,你打算殺了他嗎?”
如果隻是簡單的一死了之的話,霜華是願意的,可他不甘心,他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就連這個名字,也是那個帶給他深沉痛苦的女人隨口提起的。
這個世界沒有屬於他的地方,就連這個倫理上的故鄉,帶給他的也隻有懲罰與囚禁,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影這一刻是真的感到了深深地無力,她曾以為,在一心淨土與之交手,彼此之間就能看清對方的心,但,並沒有。
她這個孩子,叛逆到不願接受她的任何示好,一心淨土中的這麼長時間,二人真正坐下來好好談的時間屈指可數,基本都是用刀刃在說話。
雷電真看著眉頭緊蹙的影,微微歎息,兩個執拗的人,終是無法自行和解的,就如狐齋宮所說,一心淨土已經關不住霜華了,那麼繼續囚禁他也沒什麼意義。
其實除了兩個當事人,在場的其餘人都看得清楚,這對母子要說彼此有怨,那是肯定的,但是上升到仇恨,倒也不至於。
其實經過薩菲爾的那一次教訓,霜華早已放下了很多,如今心裡存著的,其實也就是影這個做母親的對自己的不管不顧。
影也意識到這一點,想著在一心淨土好好管束一番,卻又因為方法不得當導致了對方的逆反心理。
以前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來,現在跑出來說要管教我,你算什麼東西?
這就是霜華的真實想法,對此,真她們其實並沒有特彆好的辦法,霜華的存在起於影對永恒的追求,存於影的惻隱之心,又迷失於影的笨拙與粗神經。
狐齋宮都有點想笑了,影這個木頭,偏生鼓搗出了一個敏感的孩子,這或許就是她的克星吧。
如果真的就一刀砍了那也太平,但是影不會選擇那樣做,畢竟這與她的理念不同。
她希望霜華可以認錯,希望對方可以主動贖罪。
但她沒意識到的是,認錯有時候並不是口頭上說著我錯了就可以的,很多時候嘴上不說,默默做著贖罪之舉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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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這個道理,影這個木頭,她不懂。而霜華這傻孩子,同樣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究竟在渴望什麼。
他們都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理解彼此的契機。
“唉,還真是讓那家夥給說中了,指望一個武癡去學會怎麼帶孩子,還不如期待巴巴托斯學會朝九晚五地上班來的靠譜。”八重神子覺得自己真的是被影打敗了,稻妻的上層亂成這樣還能風平浪靜的,不得不說是奇跡了。
霜華麵對著以雷電真為首的稻妻高層,冷哼一聲“神明…驕傲自負的稱謂罷了,現在想來,當初執著於登神的我,是多麼的荒謬可笑,嘴上說著反思自己,實際上也隻是轉移壓力的手段罷了,所謂的神愛世人,也不過是一句謊言,巴爾澤布…你根本沒有心,又從哪兒來的愛?”
影垂眸不語,她知道自己麵前的孩子還不理解這個世界的法則,所以她不怪對方說出這種話。
隻是聽到這番言論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感到了些許刺痛,這種痛沒有失去真和狐齋宮的時候那麼強烈,卻讓她感覺有些難以忍受。
這是被誤解的痛苦,還有被當麵指出的窘迫,霜華是她的作品,也算是她的孩子,被自己的孩子惡語相向,這大概就是作為一個母親最痛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