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魈還想說什麼,但對上鐘離嚴肅中染著一抹驚慌的眼神,他咽下了所有的話語。
這一刻,即便再遲鈍他也意識到了,所謂的淨化汙穢,從不是消融分解,而是洗滌、排出。
一旦進入璃月港,無論薩菲爾最終能否挺過去,從她體內排出的汙穢都是一場足以毀滅整個雲來海的災難。
鐘離心中很清楚,薩菲爾從不是衝動行事的人,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可選,她不會選擇冒險喝下那一滴朝露。
究竟是嚴重到了什麼程度的深淵之毒才會讓已經達到神明級彆的薩菲爾都隻能拚死一試呢?
鐘離不知道,但他確定,那絕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魔神能夠抵抗得住的。
甚至,他懷疑薩菲爾身體之中的汙穢可能已經嚴重到了足以使非初代神明徹底墮落的地步。
“我還是對你了解太少了,菲爾老板,不,或許,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你。”將薩菲爾放置在鋪好了草席的平整石塊之上,鐘離顫抖著手想要幫她捋一捋已經有些雜亂的劉海。
他以為,自己在得知薩菲爾有所隱瞞的時候會生氣,但現在,他的心中除了緊張與擔憂,找不到第二種情緒。
“一定要挺過來啊,將離那孩子,剛剛還說著要給你表演一段槍舞呢,她的進步很大,你看到一定會覺得高興的,她真的很努力。”
“弗拉德昨天在到處打聽璃月人婚禮的流程,他和娜蒂亞似乎好事將近了,這是你暗中撮合的,一定也想看到他們喜結連理吧?隻可惜,我是往生堂的客卿,他問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問我,明明這種事我最了解了。你說,至冬也會忌諱紅白喜事嗎?”
“堂主昨天抓了一隻兔子回來說要烤了吃,但是卻被莫娜小姐攔了下來,說兔子很可愛,要養起來。但今天我在餐桌上看到那隻兔子了,是香菱動的手,現在莫娜小姐在生悶氣呢,我覺得你一定會對她賭氣的樣子感興趣。”
“若陀開了一家鐵匠鋪,昆峰現在天天跑過去給他打下手,還不肯告訴你,說怕你知道了又要罵他不務正業,但鐵匠的正業難道不就是鍛造武器裝備嗎?真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這歸離原,平時也沒注意,現在我才發現,原來已經開出很多琉璃百合了,前年海燈節你做的事已經初具成效了,再過幾年一定會和當年一樣,開滿琉璃百合吧…不,好像也不太可能了,經過這件事,這琉璃百合又要被毀掉一大片了。”
“北鬥小姐和拔掣合作了,現在南十字船隊多了個很了不起的幫手,我覺得你當初的做法很對,璃月應當是包容的,隻可惜奧賽爾並不是能聽懂人好好講話的類型,不然也不至於被鎮壓到今天了。”
鐘離靠坐在石塊旁,一句一句說著最近璃月港發生的趣聞,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做什麼,隻是自顧自說著,但他沒看到的是,他每說一句,薩菲爾的手指就會微微抽動一下。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激發薩菲爾的求生意誌,意識一片朦朧的薩菲爾隱約聽到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說著重要的事,但她聽不清,所以她努力聽著,精神不自覺集中了不少。
倒是誤打誤撞地幫助了她在狂暴的意識之海中守住了那宛如一葉扁舟的自我意識。
最痛苦的階段已經過去了,撐過了這個階段,最重要的就是精神的集中,如果精神徹底渙散,任由意識沉淪下去,那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樣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有呼吸,有心跳,就是沒有了對外界的反應。
鐘離不知道這些,他隻是抓著薩菲爾的手,不斷地跟她說著這些有的沒的,自從薩菲爾認清自己的身份,認同了自己對璃月的歸屬感,他們就很少有機會好好坐在一起聊天了。
每次不是薩菲爾因為一些臨時任務要離開,就是其他的仙人甚至璃月港的人有事要找他們。
總之,他們聚少離多。
鐘離肚子裡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之前總是在看到薩菲爾靈動的眸子之後下意識閉上嘴巴,心中覺得,這樣就好,說再多也不如這歲月靜好的時光。
現在,他放下了手頭的一切事物,薩菲爾陷入了最危險的處境,反倒讓他有了時間,一點一點說起了那些平日裡不會專門提起的小事。
“她的意識在聚攏,快,多說幾句,不要停。”維羅妮卡的聲音從薩菲爾的體內傳出。
聽到這話,鐘離握著薩菲爾的手都加了幾分力道,連忙點頭“好,我想想,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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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甚至忘記了維持自己的矜持,絞儘腦汁想著說些什麼。
說來也奇怪,明明覺得心裡還有很多很多話要說的,真到這時候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好在,鐘離足夠冷靜,不知道說什麼就什麼都說,不管是好的壞的,先說就是。
“前幾天酒館招了個新的…收銀員,我記得你是這麼稱呼的,嗬…明明是招待,非要用這個新鮮詞彙。不過那個姑娘似乎有些缺心眼…
有人要預定三個月之後的酒席,希望我們可以酒水,那個姑娘居然問人家是紅事還是白事,真是讓人無語凝噎。
最後那姑娘被閒雲那家夥狠狠罵了一頓,還委屈地哭了,或許你說得沒錯,愚鈍是一種頑疾,想要根治…難如登天。
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好氣又好笑的感覺,很新奇,但…她倒也沒犯什麼大錯。”
這一次,鐘離清晰地感受到了掌心中,薩菲爾手指抽動的觸感,這下他真的激動起來,有反應,就說明有醒來的可能,不,應該說隻要他一直說下去,薩菲爾一定會醒。
帶著這種希望,鐘離又開始說起了彆的趣事,有雲堇的新曲子,有香菱的新菜譜,還有閒雲鼓搗出來的,新的沒用的東西。
“侯章前陣子挨打了,動手的是閒雲,因為他和接笏聊天的時候,形容閒雲的發明是把一堆原本可以好好使用的材料,變成了無處安放的垃圾,這件事被閒雲聽到了。
那天場麵挺混亂的,他們從瑉林一路打到了沉玉穀,閒雲說要把他埋進那個山洞,讓他和彌怒作伴去…閒雲她確實氣狠了,這種不合時宜的話都說了出來,唉…”
說到這裡,鐘離頓住了,他清晰地看到了薩菲爾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滴。
“…”沉默了片刻,鐘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哭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至少,浮舍回來了,我們還有很多朋友,過幾天一起去喝酒吧,這一次我絕不攔著你。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巴巴托斯也可以叫上,或者找個時間再開一次七神聚會,大家一起熱鬨熱鬨也是不錯的。”鐘離伸出手輕輕逝去薩菲爾眼角地淚滴,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平日裡倔強地跟頭驢一樣,再大的委屈也往心裡埋。
偏偏這個時候,脆弱得不成樣子,可不能被閒雲看到,不然她又要到處亂說了,到時候,你可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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