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姑動作很輕地搬了個椅子放在林老太對麵,臉上的神情恬淡且溫柔。
“杏兒,我聽穆世子的人說,咱們明天下半晌就能到朔陽城了,到了朔陽城,咱們會重新安家,這以後啊,咱們就得在這邊紮根了。”
“你說等大平、二平、阿晚、小雨他們在這裡娶了媳婦兒、嫁了人,他們的心裡還能不能念著賈家村哪?”
林老太的眼睛突然紅了。
“你爹還在賈家村睡著呢,咱們這一大家子都走了,往後他的墳也沒人照看,我這心裡一想到這個就難受得慌。”
一向潑辣爽利老太太此時看著脆弱極了,程小姑用手蹭了蹭林老太的眼淚,溫聲安慰著。
“娘,你不是把爹的牌位帶上了嗎?等咱們到了地方,安了家,咱們就把爹的牌位擺上,讓大平他們對著牌位磕頭祭拜,告訴爹,我們到地方了,都平安。”
程小姑的眼圈也有些紅了,她哽咽道“還告訴爹,以後想我們了,就來新家找我們。”
“娘,大平他們都是極孝順的孩子,他們定會在心裡記掛著爹的。”
林老太吸了一下鼻涕,用手使勁抹了一下臉。
“唉,我這就是突然犯矯情了,這馬上就到地方了,心裡總覺得有點兒慌,像是被掐斷了根兒一樣。”
程小姑紅著眼睛笑了。
“娘,有阿晚在呢。”
林老太也笑了。
“雖說阿晚是晚輩,咱們做長輩的總是依賴阿晚,多少有點兒厚臉皮。但一想到阿晚啊,我這心裡立馬就不慌了。”
而此時,被林老太和程小姑當成心理“鎮定劑”的程晚正在捂嘴傻樂。
程晚作為顧晏的救命恩人,在穆堯那裡得到了很多不一般的待遇。
比如,一個人住一間房。
對於住宿上受到的特彆關照,程晚並沒有拒絕,而是選擇了欣然接受。
一是程晚確實不太喜歡和彆人睡一張床。
以前那是沒辦法。
在賈家村時,家裡房間少,程晚隻能和程小雨、程花住一間房、睡一張床。
後來開始逃難,逃難路上大家都是席地而宿,壓根就沒有床,更彆提單獨一張床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條件能讓程晚感受下自己一個人住是什麼感覺,程晚不想假客氣拒絕這項優待。
至於程晚想一個人住的第二個原因,是她想趁著這幾天自己一個人住的機會,把她很久都未整理過的快遞櫃給整理一下。
前麵三四天,程晚已經按照以前的分類,細細整理好了快遞櫃中的各種東西。
而今晚,程晚在拆快遞時,拆出了一樣讓她激動到捂嘴大笑的東西。
一箱紅薯。
不怪程晚如此激動和開心,要知道這個朝代是沒有紅薯的。
而在現代生活過的人,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紅薯是出了名的產量高。
程晚溫柔地撫摸著箱子裡的紅薯,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傻笑。
程晚隻要一想到,把這些紅薯作種子,然後向外界推廣它的種植,天下的老百姓就能少餓幾分肚子,她的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樂嗬。
程晚一直都承認,她並不是什麼特彆良善之人。
但像這種有利於天下百姓,又不損害自己的事,程晚認為她實在沒有任何理由不去做。
程晚把這箱紅薯看了又看,看到最後都快不認得紅薯了,這才小心地把紅薯放進存儲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