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回蕩的,全是顧長生的聲音。
——得之我幸,甘之如飴。
兩輩子以來,留情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的心臟可以跳動的比瀕死之際還要快。
一直到身後有人溫柔地低聲喚她,渾身凝固的血液方才再次流動。
“情兒。”
留情下意識地轉身,墨眸定定地看向前方。
那人踏著石橋而來,兩側蓮池碧綠荷葉中,點綴著粉白色的清荷。
天地間如此姝色,不及他麵上那抹清風霽月的淺笑。
顧長生一步步靠近,直至微微垂頭,溫熱的呼吸便能輕灑在留情發間。
“情兒……三妹說,你願意同我共結連理,是真的嗎?”
留情從來沒有這樣被人稱呼過,奇異的是她並不覺得有半分肉麻,甚至心底有那麼一絲絲喜歡這個獨特的稱呼。
她抬眸看向顧長生,呼吸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幾拍。
“如果我說是真的,那你剛才的話都作數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顧長生眼底漾開前所未有的溫柔漣漪,風中笑容明麗,眼波比烈酒還要醉人。
留情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直衝頭頂,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她一時間竟感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應。
身體比頭腦做出更快的本能反應,她驀地一把牽住顧長生的手。
“你跟我來。”
顧長生淺笑頷首,反握住她帶著厚繭的微涼手指,任由她帶著自己腳下生風,不知朝何方而去。
遠處角落裡,不知默默看了多久的顧子瑜,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他不知道湖心亭中發生了什麼,心中隻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悵然彷徨之感。
仿佛那兩道身影這一淡去,便再也不會在他身邊留下任何痕跡了。
另一處,雲苓懷著激動難耐的心情,原打算和朧夜好好吃口瓜,卻不料撲了個空。
留情什麼話都沒說,拉著顧長生便離開了皇宮。
約莫半個時辰後,二人齊齊出現在大理寺門口。
留情看著門口的守衛,氣息還有些微喘。
“我有急事找你們頭兒,麻煩通報一聲。”
“將軍稍待片刻,屬下這就去通傳!”
守衛是個有眼力見的,認出這是前陣子那位當街暴打張玉書的北秦女將軍,立馬就去報信了。
不多時,留情和顧長生被人誠惶誠恐,萬分恭敬地帶進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搓搓手,壓下心裡的驚詫,滿臉堆笑地前來迎接。
“不知攝政王殿下與宣陽將軍駕到,有失遠迎,莫怪莫怪啊!敢問二位突然造訪大理寺,可是有何要事?”
雖然顧長生已經卸任,但大理寺卿還是不敢對其少半分恭敬,甚至親自倒了溫茶送上去。
他心底有些納悶,好端端的,這兩個大貴客怎麼會來這裡?
隻見留情抬手從懷中掏出兩本簿冊,鄭重地看向他。
“大人,我們兩個準備成婚,但戶籍都不在大周,衙門沒法登記做主。今天來找你,是想麻煩你行個方便,幫我們寫一份婚書,再蓋個官印,多謝!”
“啥?”
大理寺卿聽到這話,當場目瞪口呆,傻在原地。
白日青天的,他夢遊症沒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