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該死的小癟三,敢吃老娘豆腐!”
“姑娘,明明是你擠到我身上來的!”
“小丫……小丫……”
“嗚嗚嗚……娘,你在哪兒啊!”
一時間,耳光聲和氣惱聲,孩子的哭聲和大人焦急的呼喚聲同時響起,石橋上亂成了一鍋粥。
沈沁就是這樣猝不及防被擠得掉下石橋的,“撲通”一聲過後,橋上的混亂的尖叫更加刺耳了。
“彆擠了彆擠了,有人掉進湖裡去了!”
“快!快想辦法救人哪!”
“我不會鳧水啊!”
遠處的湖心之中,負責巡邏的禁衛軍們早已第一時間抵達,乘上數條小舟前去打撈跳湖的人。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畫舫,石橋這邊的動靜反而被淹沒在人聲中。
沈沁被寒冷刺骨的湖水凍的一個激靈,渾身都僵硬起來。
她是會鳧水的人,水性也尚可,但如今已是深冬,湖水將四肢凍的疼痛麻木,她身上又穿著厚厚的棉衣,此刻更是重如千斤,手臂揮動一下都極其困難。
石橋上的人們驚恐地呼救著,卻誰也不敢在沒有船隻的情況下,托大地跳下去。
月漾湖的水很深,若是炎夏也就罷了,這樣冷的冬日裡,下去一趟保不齊是要丟命的!
沈沁顧不得懊惱自己的運氣不好,強忍下心裡的驚慌失措,鉚足了勁自救,卻抵不過四麵八方湧入口鼻的湖水。
身體在冰冷的湖水中迅速失溫,耳邊的嘈雜聲似乎越來越遠。
就在這窒息的痛苦中掙紮時,沈沁隱約聽見又有一道落水聲響起。
是又有人落水了嗎?
可惜,她也已經自身難保了……
沈沁用尚存的一絲理智想著,忽然感覺一具炙熱的身體貼上來,滾燙柔軟的觸感落在唇上,渡來稀薄的空氣。
這樣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裡經曆過,溫柔而令人眷戀。
窒息的痛苦得到緩解,沈沁恢複些許意識,艱難地睜開雙眼,試圖看清來救她的人。
漆黑的湖水中,視線一片朦朧昏暗,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遠處湖水波光折射而來的火焰亮光。
她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身軀拚命顫抖,不知是因為缺氧和寒冷,還是因為怎麼也抹不掉的情愫認出了記憶中的人。
腰肢被有力的手圈住,一股力量將沈沁帶出了水麵,她大口大口地攫取濕冷的空隙,這才感覺從鬼門關活了過來。
“阿沁……堅持一下,我帶你去岸邊。”
賢王劇烈地喘息著,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沁的臉貼在他頸窩處,感覺他咳得幾乎要將胸腔都震碎,卻依舊牢牢地抱著她,還試圖脫掉她浸滿湖水的厚重棉衫。
她的意識陡然前所未有的清醒,驚怒交加地道“你跳下來做什麼,你不要命了!?”
賢王的身體沒人比她更清楚,當初風瑩瑩大鬨金王府那一晚,他替她挨了一刀,就去了大半條命,修養了整整半年才將將能下地。
而今他發著高熱,還跳進深冬的湖水裡來,是不想活了嗎!
賢王早將大氅脫掉,跳下來時隻著單薄裡衣,他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我若死了……你就不用再苦惱與我和離了……今後,想嫁給誰便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