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頗大,院落收拾的很乾淨,可一路上走來,目之所及處皆是清貧的不太像話。
一些老舊褪色的家具,嘎吱作響的木門,滿是補丁、掛在欄杆上晾曬的衣服,簷廊下骨瘦如柴的黃犬……
一路下來,鄭淵都懷疑自己是走錯地方了。
仿佛此地不是公卿大臣的府衙,而是某個落魄多年的寒門。
“陛下,老臣府下簡陋,讓您看笑話了……”楊昭老臉一紅,尷尬一笑。
“楊卿,你身為一部尚書,一年的俸祿也有幾千兩,不算大富大貴,也能富足已用,可家中為何會如此貧困潦倒?”鄭淵皺眉問道。
“額這……”楊昭欲言又止,似乎在想要如何回答才合適。
鄭淵見狀,頓時眉頭一皺,隨後將目光看向身後的一麵中年儒士,道“楊俢,你說!”
“陛下,這事……”楊俢略顯猶豫地看了眼自己的父親,似乎在顧慮著什麼。
而楊昭卻也是瞪了兒子一眼,似乎讓他彆亂說話。
“你看他乾什麼?在朕麵前,你們難道還想隱瞞什麼?”鄭淵心中不滿,立刻出言嗬斥。
“陛下恕罪!”
楊俢心中一凜,隨後苦笑道“每年的俸祿,家父都會捐贈給邊寒地區的學子,供給他們讀書,隻留百兩紋銀,給府內日常開銷使用……”
說完,他便躬身行禮,滿懷歉意地看了眼自己滿頭白花的父親。
而鄭淵則是看了眼楊昭,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楊昭被鄭淵看的冷汗直流,然後拱手道“陛下恕罪,老臣平日裡節儉慣了,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倒不如將這些銀子,交給更需要花錢的人……”
“……”
鄭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向前走著。
而楊昭見此,先是責怪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老身容娟,拜見陛下!”一位老太太看見鄭淵,連忙朝他行禮。
“老太君快快請起!”鄭淵連忙上前扶起。
“陛下,這麼多年未見,您居然長得如此俊朗了!”容娟慈祥一笑。
老太太身體消瘦,穿著當初鄭淵命尚衣局賜予的衣服,欣喜地看著鄭淵。
“老太婆,怎麼跟陛下說話的!”楊昭給自己兒子使了個眼神,讓其將人請開。
楊俢會意,立馬上前將其母攙扶開來。
“陛下,老身失陪了!”老太太非常懂禮,含笑隨著兒子向另一邊走去。
待人走後,鄭淵也不走了,他找了個凳子,緩緩坐下。
“陛下,請恕老臣昨日在朝堂上的大不敬之罪!”
現在隻剩下他們二人,楊昭立馬老淚縱橫地跪伏下來。
“你既知罪,朕也不加罪於你,起來吧。”鄭淵伸手將其扶起。
剛把楊昭扶上座位,他便開口道“陛下,老臣在朝上當眾反對您,其實隻是例行其事,做給同僚看的……其實老臣對您的將後權三分之舉,還是頗為讚同的!”
“哦?”
鄭淵頗為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瘦老頭,隨後微微一笑“你且說說為何?”
“因為陛下您……還是太過年輕了!”
楊昭嘿嘿一笑,說出了自己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