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是欲望的代名詞啊。
她心裡的牢籠還在,隻是被困的那頭雌獸變了,依然東逃西竄,左突右奔,依然無人可救。
她要活成她自己的囚徒嗎?她要活成她自己的結果嗎?
結果會是什麼?又會在哪裡?
她心傷。正如他所說,哪怕從表白到現在,他從未擁有過她一秒鐘,心裡已失去過她無數次。是她親手扼殺了和那個男人的一切啊。
不,不,他擁有她,直至此刻,她對他的愛都還在,距他越遠,她把自己的心看得越清楚。
隻是她一直都很怯懦,無法麵對,不敢麵對。
時光不會因為她的離去就停止流逝,哪怕這份愛是慰藉,是良藥,能讓他們兩個都起死回生,從傷痛的地獄返回人間,她也不敢奢望。
這是她不得不麵對的困局。
她必須親自尋找到解決方案,這是她的功課,她要為自己的愛和生命負起責任。
安育青就那麼看著他姐無聲的潸然淚下。
惠子一下子局促起來。她也沒說什麼呀,這妹子咋就哭了呢?
沒有號啕大哭,沒有捶胸頓足,沒有呼天搶地,隻是長久的沉默後,臉上淌落的一行行清淚,猶如此刻天上的雨。
這場因自己引發的眼淚,惠子不知道該怎麼把它們堵回去。
耿師父走過來拍拍惠子,催惠子和安育青趕緊回去加件衣裳,她要和夏瓊依單獨談談。
夏瓊依難為情地抹乾眼淚,穿上師父遞來的外套。
帶著哭腔她問師父是怎麼做到的,可以為了鐘情的男人終身不嫁,卻躲得天遠地遠,這份深情裡飽含多年的思念,師父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耿師父拖過藤椅坐到夏瓊依身邊,把毯子展開來同時蓋住兩人的腿,還把夏瓊依那邊掖了掖。
是啊,怎麼熬過來的?耿師父沉吟,說,有一種深愛,不聯係,卻思念到發瘋,不打擾,卻心痛到淚奔,忘不掉,又放不下。
於是,青春的耿師父漸漸領悟,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解決不了問題。
誰又能不帶著影子一起過活呐,而想他念他,隨時隨地,如影隨形。
誰又能逃得出自己的心呐,而那裡麵,裝著朝朝暮暮思念的人。
誰又能逃得開自己的情緒呐,這個完全與自己站在一起,卻被他牽動全部感官的東西。
她所有的影子、心和情緒,都與遠方的那個男人同在。
其他所有人,所有地方,都醫不好她心裡的痛了。
她眼裡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他,她的牽掛、擔心、期盼沒有依托和落腳點,他在的方向才是她心安之處。
而她之所以逃跑了還痛苦,說明她對他、和對他的愛還抱有希望。
孤孤單單獨自生活的勇氣裡,也並不是沒有絕望,穿越迷霧後,懷抱他的愛,懷抱對他的愛,她又能奮力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