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沉默，跟著又看向床榻上的朱由校，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但片刻後，她歉然一禮，道“民女醫術不濟，暫時看不出什麼問題，還請大人恕罪。”
雨化田眼眸微眯，但也沒有說什麼，擺手道“出去，讓下一個進來。”
“是！”
蘇櫻行禮，然後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毒手藥王的徒弟程靈素走了進來，朝著雨化田行了一禮後，也開始了同樣的流程。
可最後，她也是表示沒看出什麼問題。
雨化田一言不發，叫來下一個。
接下來，一個個神醫輪番齊上，到最後朱由校都撐不住直接睡著了，由雨化田來回答朱由校的症狀，可依舊無人看得出是什麼問題。
而雨化田的臉色也越來越冷，望著殿內沉默不語的眾人，他冷聲說道
“你們平日裡一個個傲的不行，但這麼多人一起，卻連皇上是何問題都看不出來，哪來的臉稱什麼神醫？！”
聞言，眾人臉上都露出不忿之色，有人欲言又止，顯然想說什麼，但似乎有心有顧慮不敢說。
貝海石看向床上已經睡著的朱由校，猶豫了一下，朝著雨化田行了一禮，道“廠公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雨化田點頭讓眾人出門去說。
很快，眾人來到殿外，貝海石當著眾人的麵，也沒有顧慮，直言道“雨大人，皇上他原本就體弱多病，這是先天不足的表現，但最近皇上的身體每日況下，這是其他問題導致的，可是經過常規問診，在下發現皇上既沒有生病的表現，也不像是中毒，這一點，相信其他諸位同道也看出來了。”
其餘神醫紛紛點頭，若是生病或者中毒，他們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
雨化田麵無表情“那你覺得，是什麼問題？”
貝海石遲疑了一下，拱手道“在下懷疑，是中了蠱，因為皇上的表現，與南疆那邊，中了蠱的人十分相似。”
“中蠱？！”
雨化田豁然轉身，死死盯著他“你確定？”
這時，歐陽明日推著輪椅上前，沉聲道
“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想說了，相信不止我和貝大師如此判斷，其他諸位同道應該也看出來了，隻是不敢確定罷了。”
“那你們剛才為何不說？”雨化田看著他們，冷冷說道。
貝海石拱手道“中蠱與其他症狀不一樣，而且蠱也有不同類型的蠱，如果從表麵都看不出症狀，那麼就需要進一步診斷，其中甚至需要抽血，而皇上萬金之軀……”
說到這，貝海石沒有再說。
但雨化田卻明白了他的顧慮，他看向其他人，見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語，顯然剛才他們都看出來了，隻是心有顧慮，不敢提此事。
“需要多少血？”雨化田問道。
貝海石忙道“不多，小半碗即可。”
“等著！”
雨化田說完，再次回到殿內，叫醒睡著的朱由校，開始與他商議。
朱由校聽完後，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出於對雨化田的信任，還是任由雨化田取了半碗血。
雨化田立即叫來貝海石等人診斷。
眾人一一上前，查看血的顏色、濃度，經過一番診斷後，眾人臉色都凝重起來。
歐陽明日沉聲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南疆最出名的蠱，噬神蠱！”
“這噬神蠱極難製作，但最大的特點就是發作緩慢，它可以寄居到人體當中，不斷蠶食人體的營養、血液，逐漸成長，它的成熟期一般在三到五年，一旦等到它成熟以後，就會開始蠶食病人的臟腑，無聲無息致人於死地，極為陰毒！”
毒手藥王的弟子程靈素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根據皇上此刻的情況來看，這噬神蠱已經成熟了，不但蠶食皇上的營養，還開始蠶食皇上的臟腑，所以皇上才會出現氣血虧損，而且偶爾還會有腹痛的表現。”
這也就是說，這噬神蠱，最少已經在朱由校體內存在三年以上了！
雨化田麵色陰沉，問道“可有辦法解決？”
程靈素回道“想要解決蠱毒，唯有兩個辦法，要麼直接讓其死在病人體內，自然就會讓它停止生長蠶食，要麼就得想辦法將其引出來。”
“而這噬神蠱生命力頑強，想要殺死它十分不易，用較為強烈的辦法，說不定還會同時傷到皇上的，而且若是殺不了它，便會讓它受驚，加快蠶食的速度，所以隻能用第二個辦法。”
“南疆那邊，生長著一種名叫醒神草的植物，據說這噬神蠱在未入人體之前，就是用醒神草混合血液培育的，隻要找到醒神草，再配合一種比人血更吸引它的血液，便可將它從皇上體內引出來滅掉。”
“什麼血液會比人血更吸引它？”雨化田皺眉。
“另一隻噬神蠱的血！”
貝海石接話，沉聲道“因為這噬神蠱的製作方法十分殘酷，在培育之前，要將成百上千隻蠱蟲放在一起，任由它們互相蠶食，直到最後活下來的那一隻才能成為真正的噬神蠱。”
“由於在它們靈智初開時就是蠶食同類活下來的，所以除了人血之外，唯有另一隻噬神蠱的血才能吸引它！”
“隻要找到另一隻噬神蠱，再配合醒神草，即可將它從皇上體內引出來！”
“可是據我所知，這噬神蠱製作不易，因此就算是在專門製蠱的南疆地區，也是極為珍貴的蠱，想要找到另一隻噬神蠱，隻怕並不容易。”歐陽明日說道。
此刻眾人各抒己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沉默和遲疑。
身為神醫，他們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之前是因為涉及朱由校的身份，心有顧慮，才不敢提罷了。
但此刻既然已經查出了病因，他們自然也要發揮自己的特長，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東西本座會給你們準備好，不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把皇上治好！”
雨化田冷冷說道。
貝海石點頭“廠公大人放心，隻要有藥引，我等一定全力救治皇上，隻是皇上身體每日況下，得儘快找到醒神草和另一隻噬神蠱，否則隻怕皇上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些日子，我等可以先想辦法，壓製一下噬神蠱的蠶食速度，但此方法也是治標不治本。”
雨化田點頭，拱手道“有勞了。”
接下來，雨化田將這些神醫全部在宮裡安頓下來替朱由校壓製噬神蠱，甚至還將曹正淳也親自調到宮裡看護，雨化田這才離開皇宮。
……
回到西廠後，雨化田喚來譚魯子，吩咐道
“去找到東方不敗，讓她來見本座！”
“是！”
譚魯子沒有多問，立即轉身離去。
日月神教的人早已來到京城，行蹤都在西廠和錦衣衛的掌控之中。
因此沒過多久，譚魯子就找到了東方不敗，將雨化田的命令帶到。
東方不敗雖然不爽，但也還是如約前來。
衙門裡，雨化田看著麵前的東方不敗，冷冷道
“你們苗疆，可有一種叫做噬神蠱的蠱蟲？”
東方不敗原本以為雨化田是準備與她商議葵花寶典後續功法和突破大宗師的事，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皺眉，點頭道
“噬神蠱在我南疆，也是一種比較出名的蠱蟲，但製作方法早已失傳不全，已經許多年沒有人製造過這種蠱蟲了，你問此事作甚？”
失傳了？
雨化田眉頭一皺，隨即眼眸微眯，不容置疑地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你的人去尋找這種蠱，如果沒有，就算現培育，也要給我培育出一隻！”
東方不敗眼中露出一絲怒意，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們？”
“為難？”
雨化田陡然起身，冷冷道“皇上中了噬神蠱，你苗疆是製蠱大族，本座沒找你的麻煩已經是很給你麵子了！”
皇上中了噬神蠱？
東方不敗麵色大變，頓時明白，為何雨化田會詢問此事了。
她連忙道“此事絕不是我們苗疆族人乾的，這噬神蠱的製造方法真的已經失傳了，此刻族中關於此蠱的記載都隻剩下一些殘篇，僅憑這些殘篇，想要培育出完整的噬神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這我不管！”
雨化田冷冷道“本座隻給你三個月時間，如果三個月之內，沒有培育出另一隻噬神蠱，本座即刻派人，滅掉你南疆苗人！”
東方不敗臉色頓時無比難看，但也不敢拒絕。
因為噬神蠱的危害她十分清楚，更何況如今還是皇上中了蠱，也就說，大明皇帝已經是危在旦夕了。
雨化田身為西廠廠公，此刻的權利和地位都是來自大明皇帝，一旦皇帝出了事，她相信，雨化田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說滅她南疆，就不會隻滅一半。
沉默片刻，她點了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回去族中傳達此事，這些蠱蟲的製造方法，就算在莪苗疆，也隻有那些年紀較長的族老掌控，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
雨化田麵色緩和了幾分，點頭道“待此事解決，本座會告訴你突破大宗師的方法。”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威恩並施。
這是雨化田一貫的行事風格。
但東方不敗此刻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點點頭道“若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離去。
雨化田坐在府中，沉默片刻後，看向旁邊的譚魯子，吩咐道“派人進宮，徹查皇上身邊的人，尤其是有可能靠近皇上身邊的人，從三年……不，從五年前開始查起，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本座要知道，是誰在三年前就開始謀劃，竟敢給皇上下蠱！”
雨化田神色冰冷，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機。
朱由校是他掌控大明最主要的一環，在他的計劃完成之前，任何人敢對朱由校動手，都是在與他為敵！
“遵命！”
譚魯子一直在旁邊聽著，此刻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多言，立刻轉身下去吩咐了。
……
命令下達，整個東西二廠和錦衣衛留在宮裡的暗線都開始行動起來。
由於雨化田下了死命令，沒有人敢拖延，皆是儘心儘力地查辦。
從五年前的卷宗開始查起，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敢錯過。
很快，就鎖定了一些嫌疑人。
經過一番仔細排查，僅僅第三天，就找到了下蠱的凶手。
“啟稟督主，查到了！”
西廠衙門，譚魯子來報。
雨化田冷冷問道“是誰？”
譚魯子沉聲道“是五年前伺候太後的一個宮女，經過嚴刑拷問，什麼都交代了，背後是福王府的人！”
福王府！
雨化田豁然起身，眼底浮現出冰冷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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