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論劍第三局進行的如火如荼之際,小聖賢莊的其他地方也並不平靜。
荀子向扶蘇告退之後,並沒有立刻返回自己的隱居之所,而是在這偌大的莊園中隨意散步。
今日的小聖賢莊分外熱鬨,同時也分外冷清。
說它熱鬨,是因為走在庭院之中,隨處可見值守的士兵,暗中還潛藏著大量影密衛的暗哨,雖然遠談不熙熙攘攘的程度,但比之平時的人流還是多了不少。
說它冷清,是因為這些帝國士兵也好,暗中的影密衛崗哨也好,全都不發一言,如同木頭一般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或許這些士兵在沒人的時候會閒聊,但當著荀子的麵肯定是不發一語的。
往常莊園中來來往往的人雖然不多,但多少能聽見學子們或是高談闊論,或是嬉笑打鬨的聲音,有些生氣兒,現在就隻有死寂了。
荀子不由感慨了一句,“難得出來一趟,外麵竟然比我的竹屋還冷清。”
正在心裡想著呢,荀子的視線突然一轉,看向了身側的一幢高樓——那裡也就是之前扶蘇去的儒家藏書樓。
荀子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改行進方向,轉去了藏書樓。
同時,在他的腦中不自覺地浮現了多年前的藏書樓大火之事。
那場大火,從頭到尾都充滿了蹊蹺。
藏書樓內藏有大量竹簡,而這些竹簡都是易燃品,所以儒家在建造之初就下了大功夫做防火工作。
藏書樓本身是獨棟成院,遠離其他所有建築物,內外牆全都用磚石搭建,樓內采光照明也一律施以防火蒙皮,即使燭火翻落也不致失火。
理論上不可能意外失火。
但它就是燒起來了,而且起勢極快,被人發現的時候事態就已經難以控製。
而事後調查失火原因的時候,卻又查不到什麼特彆的問題,隻能以意外失火結案。
也許真的隻是一場意外,畢竟水火無情,再怎麼防範也難以做到萬分周全。
但相較之下,荀子伏念等人還是更願意相信那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可惜火焰摧毀了一切證據,這件事的真相在之後根本無從查起,伏念他們空有懷疑目標,卻無法證實。
當然,有些事情並不需要鐵證如山,隻是有懷疑的對象就足夠了。
荀子對李斯的惡劣態度,從來也不隻是因為韓非的事。
畫麵轉到藏書樓這邊。
這裡同樣布滿了巡邏站崗的士兵。
不過帝國士兵的巡視,對於正經的江湖高手而言,卻是沒什麼大用。
相較之下影密衛的暗哨顯然更有效果,但是影密衛人少啊!
絕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扶蘇周圍,其他區域的布防自然隻能放鬆。
當然,即使是相對鬆懈的布防,以影密衛的能力依然足以阻止絕大多數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
但是……麵對真正專業的人士,就難免力有未逮了。
在巡邏士兵沒有注意到的陰影角落之中,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長相平平的中年男人悄然摸了過來。
幾番閃轉騰挪之後,男人成功瞞過了所有巡邏士兵與暗中崗哨,翻身躍進了藏書樓中。
這名潛入者的具體目的不清楚,但顯然是想要找某本書,或是某些書上記載的內容,一進來就開始不停的翻閱各卷書簡,而且都隻看一眼,應該隻是確認內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目標的具體位置,竟然想在藏書過萬的藏書樓裡找一本書。
雖說今天因為扶蘇的訪問,整個小聖賢莊戒嚴,沒有弟子會來藏書樓,他可以放心的翻找。
但是扶蘇又能滯留在這裡多久?
這一整棟樓的藏書,讓你翻上個把月你也難翻完啊!
況且,就算沒有儒家弟子來讀書,也不代表就沒人打擾他了。
寂靜的藏書樓內,突然響起吱呀的摩擦聲,有人推開了大門!
正狂翻書的潛入者心下一驚,趕緊一個閃身躲進書架後麵,再一翻身跳上了高層,從隱蔽的角落偷窺下方的情況。
藏書樓的大門打開,荀子負手走了進來,環視一圈後神色如常,似乎什麼都沒發現。
潛入者見自己沒暴露,鬆了一口氣,但是絲毫沒有放鬆警惕,掏出一把匕首來隨時準備動手。
眼前這個老頭雖然看起來年邁體衰,風吹大點都能刮到,但是在他推門之前,自己卻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
這一點很不尋常,讓潛入者不敢貿然小覷這個老頭。
好像什麼都沒發現的荀子邁步走近書架,看著上麵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書簡,皺著眉頭說道
“這些學生太不仔細了,書簡放的亂七八糟,不成體統!”
說完,荀子甩手一震衣袖,彷佛有無形的波浪自他周身蔓延開來,所有書架上的竹簡都受到了無形之力的影響震顫起來,最終一卷一卷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荀子這一手操作,非內功修為極為雄厚之人不可為,至少也需要幾十年的功力才能做到。
說來有趣,另一邊的儒家掌門和道家天宗掌門正在比拚內力,而這邊的荀子也悄無聲息的在內功修為上露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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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荀子這邊就沒有那麼多識貨的觀眾了。
躲在暗中的潛入者雖然在輕功潛伏等方麵堪稱專業,但是自身實力也就那樣。
對於荀子這一手操作,也隻是讓他確定了麵前的老者確實不一般這個猜測,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就不是荀子的對手。
不過他收到的命令是暗中行動,不能打草驚蛇。
為了保險起見,潛入者不再逗留,直接從旁邊的窗戶翻了出去。
荀子這時抬頭看了一眼微微晃動的窗戶,輕笑了一聲。
那個潛入者絲毫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即這個老頭的實力遠超他的想象,他也早就暴露了,隻是人家不想直接揭穿他,把一切都擺到明麵上來。
………………
視線來到水榭這邊。
暫且稍勝一手的伏念看向曉夢,朗聲說道
“曉夢前輩,儒家一向以禮待人,其實儒道之間,可謂殊途同歸。”
伏念說這話,不是在向自己的對手炫耀,而是一種擺低姿態的示好。
他想贏,但不想得罪曉夢,所以說儒道殊途同歸,二者並無區彆。
但是曉夢,顯然並不認同這一說法,不以為意的回道,“既然這樣,那我就還你一個禮尚往來。”
對麵古尋眼眸一眨,輕聲提醒周遭道
“看清楚點,曉夢,要動手了。”
這話讓公孫玲瓏聽不明白了。
怎麼就又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