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之間的碰撞往往是熾烈而沉悶的,兩麵顏色不同的八卦太極圖甫一接觸,隻是發出了噗的一聲悶響。
一直在戰局中心處互相摩擦碰撞的兩團樹葉瞬間被拍碎,從開始到結束二人渲泄出的所有真氣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開來。
無形的氣浪呼嘯著吹向四麵八方,蠻橫的力量直接震斷了逍遙子曉夢周身十丈之內的全部野草,同時也將這一範圍內的大樹齊根折斷,全部吹飛遠方,隻留下一節節參差不齊的樹根。
天上不斷滴落的雨水甚至都被反向吹了回去,彷佛暫時性的被靜止住了一樣,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始下落。
戰局中心,原本被曉夢的天地失色籠罩而失去了顏色的樹林此時已經恢複了原狀,雨滴正常的滴落在地麵上。
兩人身上各自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真氣霧障,隔絕了砸在他們身上的雨水。
接著二人各自收回了自己的兵器,其中雪霽依舊收在鞘中,而秋驪則出鞘了寸許長度。
顯然,這一局是曉夢稍遜半籌。
不過曉夢看起來並不在意,看著逍遙子淡然說道,“這是你真正的實力。”
這句話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聽起來是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逍遙子對此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意思,撫須客氣道
“久聞大名,初次相見,承讓了,師妹。”
“以你的修為,五年前打敗我師兄赤鬆子或有可能,但終究不是正道。”曉夢說話永遠讓人血壓飆升,上來就給人打成歪門邪道。
逍遙子也是好脾氣,淡然回道,“道唯一,法萬千。”
“人宗與天宗實乃殊途同歸。”
曉夢聞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突然摸出一個紅木盒子,語氣不無輕蔑的反問道
“這便是你們人宗的求道之路?”
逍遙子看見這個盒子,眉頭稍微皺了一下——這東西是人宗的東西,也就是木虛子叛逃時帶走的那件人宗寶物。
現在既然在曉夢手裡,看來自己那幾個弟子就真的是死在她手下的了——雖然之前他就基本確定了這一點,但現在才算是證據確鑿。
這讓逍遙子心頭真正的升起了怒火。
“夏蟲不可語冰!”他語氣加重的怒聲回應了一句。
曉夢則給出了自己的評價,“急功近利,難逃魔障!”
“殘殺同門弟子,視蒼生為芻狗,莫非就是正道了?”
曉夢笑意不減,側過身去,淡定的回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修道多年還未跳脫生死,實在可笑!”
“天宗自命超脫,又如何甘做帝國的爪牙?”逍遙子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道。
“行路之時經過一片樹蔭,並不意味著歸屬於這棵樹,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逍遙子沉默片刻後,再度開口問道,“曉夢師妹,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剛才已經得到了證明。”曉夢隨意的回答道。
不過她的回答,某種意義上算是在糊弄逍遙子——她今天和逍遙子見麵,目的很單純,就是來稱一稱對方的斤兩,而答案她已經從剛才的交手中得到了。
但逍遙子想問的,當然不是這個。
“師妹證明了什麼?”逍遙子追問道。
“你不配擁有雪霽。”
“雪霽……如果你想要,現在就可以拿去。”逍遙子伸手將雪霽橫置身前。
“當年兩門宗師定下每五年一次的天人之約,妙台觀劍,由勝者執掌雪霽,就是想避免無謂的道理之爭而自相殘殺,希望你不要違背了祖師的苦心。”
曉夢渾不在意的回道,“什麼勝啊負的,不懂祖師之意的是你吧?”
“天人之約,是為了讓天宗和人宗相互印證究竟熟為正道,才好讓誤入歧途的一方及時懸崖勒馬。”
曉夢徹底轉過身去,背對著逍遙子繼續說道,“這把劍,我會在人宗所有弟子麵前從你手上取走,讓他們見證大道。”
道理之爭孰對孰錯實在難說,但曉夢這邊大是真的大,一點沒錯。
說完,曉夢邁步離開,走出兩步之後身影就逐漸變得虛幻透明,消失在逍遙子的視線之內,最後留下了一句飄渺虛幻的話語
“太乙山觀妙台,至此,人宗將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
逍遙子重新收好雪霽,麵色凝重的盯著曉夢消失的方向,心中歎息一聲。
天人之約誰勝誰負他無所謂,雪霽這把道家掌門信物於他而言也不是必須之物,但曉夢究竟抱著怎樣的想法,他卻很在意。
這讓他的勝負欲上漲了不少——如果能直接贏下天人之約,這五年內天人兩宗或許還能繼續保持平靜。
但能不能贏,就又是一個問題了。
剛才那輪比試雖然是他贏了,卻並不代表他的實力就真的要高過曉夢一頭。
那隻是真氣比拚而已,他年長曉夢那麼多歲,占據著絕對的優勢,甚至可以說如果是他輸了,那天人之約基本都不用打了——他鐵定打不贏曉夢!
現在他贏下了這一局,也隻代表曉夢的內功修為尚不如他,但真正實戰起來的話,結果如何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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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真氣隻是實力的一方麵。
十八歲的小姑娘,心思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
大澤山,落馬坡的另一條路上。
此時,這裡可謂是風雲彙聚,群英薈萃。
真正的鐘離昧駕駛著馬車,在近百人的衛隊護送下押運熒惑之石正經過這裡。
其實這次的陰陽鏢,章邯安排的挺糙的,不僅把兩路人馬安排的這麼近,而且人員規模還有不均勻,實鏢這邊看著就比虛鏢那一路靠譜。
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原因——章邯本身不怎麼上心。
而他不上心的原因有兩個。
一來,熒惑之石確實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這玩意丟了就丟了,主責是白屠的,是王離的,怎麼也落不到他頭上。
雖然要求提前押送熒惑之石的是他,安排陰陽鏢計劃的也是他,但……他可以把鍋全扣到白屠身上。
混官場,一定要精通怎麼讓彆人給你背鍋。
章邯以前沒這麼乾過,因為影密衛的特殊性很難有合適的背鍋人選,而且他也不是個喜歡推諉責任的人。
但這一次,機會正合適,白屠這個貨也讓他沒什麼心理負擔,坑對方一筆也無妨,就當淨化官場了。
二來,就算他認真的策劃這場押運行動,也沒有什麼意義。
白屠的軍營就是個篩子,到處都是窟窿,除非他全部調用影密衛的人來押運,否則無論如何計劃都會被泄露出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費心呢?
在鐘離昧看不見的地方,周遭的山崖,石壁,樹林等地方,神農堂和蚩尤堂的大量人手都在盯著這條路,以及行駛在這條路上的押送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