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同樣不理解,為什麼曉夢可以安然無恙。
如果她和逍遙子的實力懸殊如此之大,這場比鬥根本沒必要拖遝到現在。
這已經半個多時辰,差兩刻鐘就到一個時辰整了。
逍遙子本人反而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臉色還算淡定,手中雪霽挽了個劍花,朗聲撫須讚歎道
“曉夢師妹果然是我道家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境界高深,吾愧不如也。”
曉夢淡定的抬起秋驪,劍鋒直指逍遙子,冷淡的說道,“我說過,今日之後,人宗將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
逍遙子心中暗歎一聲,卻也無法退讓,隻能回道,“那就請曉夢師妹再賜教了。”
台下麵,公孫玲瓏咬牙切齒,多少帶著個人恩怨的跟楚南公嘀咕道
“南公,剛才那麼凶猛的攻擊都沒傷到曉夢那丫頭,她是不是贏定了?”
楚南公捋著胡子笑嗬嗬的搖了搖頭,“這還說不定,一切皆有可能,看下去吧。”
另一邊,紅蓮輕輕的伸手戳了戳位於她側前方的弄玉
“誒,剛才什麼情況?那女人怎麼會毫發無傷啊?”
弄玉搖了搖頭,低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剛才……她的氣息完全消失了,而且台上還給我一種很奇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焰靈姬好奇的湊到弄玉身後,貼著她的脖頸耳邊柔聲吐氣問道,“怎麼個似曾相識啊?”
弄玉有些不習慣的挪動了位置,然後才柔聲回道,“就好像……好像我有時候彈琴的狀態。”
焰靈姬和紅蓮聽的一愣。
這怎麼還能扯到彈琴上?
也沒見台上那倆人誰有樂器啊?
不管台下的人有多疑惑,台上的戰鬥總還要繼續。
逍遙子沒有再度發動攻擊,將雪霽劍朝地上一戳,雙手交疊合掌拍在了劍柄之上,源源不斷的真氣順著劍身向地麵流動。
金燦燦的真氣於地麵之上流動彎曲,最終形成一幅旋轉著的不大不小的太極陰陽魚,將逍遙子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緊接著金光褪去,金光陰陽魚瞬間蛻變為最為純正的黑白二色流轉太極圖,繼續高速自轉著。
曉夢看著這一幕,發出一聲輕哼,隨後邁著緩慢的步子朝逍遙子走來。
不過她一步踏出,人影直接一閃便跳過了四五步的距離,同時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接著又一步踏出,又是跨越四五步,人也變成了四個。
隨著她逐漸逼近逍遙子,觀妙台上的曉夢也越發的多,逐漸增長到幾十個的地步。
台下的觀戰者都看傻了,因為不管他們怎麼分辨,這些‘曉夢’都是真的,看不出任何一個假的。
這幾十個曉夢,每一個的動作都是獨立且不相同的,每一個的表情也都是獨立且不相同的。
觀戰的人一度認為自己是陷入了幻境——雖說沒聽說過天宗掌門擅長幻術這一茬事,但除了幻術,他們也實在想不到其他解釋這一幕的答案了。
逍遙子倒是看的真切,看的分明,歎聲說道,“和光同塵,身化天地,曉夢師妹境界高深,我遠不如矣!”
“哼!”其中一個曉夢冷哼一聲,看著逍遙子輕笑道,“知白守黑……你守得住嗎?”
《道德經》有言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
為天下谿,常德不離,複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複歸於無極。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
為天下穀,常德乃足,複歸於樸。
知白守黑,這是道家先賢老子推崇的做人做事準則之一,也是人宗的一門高深心法,和和光同塵一樣隻在掌門之間代代流傳的心法。
與代表著天人合一,身合天地境界的和光同塵不同,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知榮守辱更像是對‘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這句話的詮釋,闡述的是事物的強弱變化規律。
這門心法的效果也差不多如此,可以讓修煉者自如隨心的控製力道收放,一靜一動皆在黑白之中。
曉夢的和光同塵明顯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整個人介於存乎與不存之間,哪怕是逍遙子也無從分辨。
這或許就是真正的——
湛兮?
似或存?
無法分辨,逍遙子就隻能全部當作真的應對。
而他的實力雖然比曉夢強上一籌,卻無法同時應付幾十個曉夢,隻能借由知白守黑的動靜轉化,來化解和光同塵的天人合一。
逍遙子做好了準備,曉夢也發動了攻擊。
漫天的劍光隨著重重疊疊,分不清虛幻真實的秋驪劃破空間,近乎同時攻向逍遙子。
而逍遙子自然無力反擊,隻能固守於陰陽太極圖上,一味防守。
他的出劍速度很快,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多個曉夢的同時出手,不過他的一招一式全都收放自如,似乎完全不需要受力放力,雪霽與秋驪總是觸之則分。
每一個曉夢攻擊的力道都是不一樣的,逍遙子迎擊的力道卻也做到了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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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知白守黑也隻能讓他有防守之力,卻毫無還擊之力。
就這還得感謝他周身空間有限,這麼多曉夢不可能同時發動攻擊,他同一時間最多隻需要麵對五六個人。
否則的話,守都守不住。
其實按照逍遙子之前的態度,打到這個地步,他其實可以,也願意認輸了。
為了人宗他不想輸,但也不會為了爭個輸贏而打生打死,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可現在不是他願不願意收手的事,而是曉夢不肯放過他。
曉夢現在明顯動了殺心,在場又沒有人能阻止她,逍遙子隻能和她火並到底了。
至於生死……走一步看一步吧。
伴隨著兩人的激烈交鋒,觀妙台周遭的防護屏障開始遭受劇烈衝擊,漫天的金光銘文如雨滴湖麵一般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維持屏障的天人兩宗長老中不少都漲紅了臉,顯然運功到了極致。
即使如此,這屏障看起來還是越發的搖搖欲墜,看的人有些揪心。
“南公,南公,咱們不會有事吧?”感受著從屏障內傳來的強烈壓迫感,公孫玲瓏也顧不上操心曉夢輸贏的問題,瑟瑟發抖的躲在楚南公佝僂的身軀後麵,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呃……”這個問題讓楚南公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笑嗬嗬的回答道,“咱們是客人,天人兩宗不會失了禮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