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排的好處是朱家這邊的行為更合理,更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懷疑。
而壞處則是後續‘田言’的操作難度會上升,農家內部沒有‘反對派’能和她打配合了,隻能一個人唱獨角戲。
就目前的情況,很難說這一操作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不過朱家和劉季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這一方案。
因為無論利弊孰大孰小,利都是他們的,弊都是‘田言’的。
既然坑不著自己,那就沒必要客氣了。
所以兩人不僅乾了,而且事先還沒知會‘田言’,直接先斬後奏了。
這也是阿言這會兒會把朱家叫過來的原因——這好好的,劉季突然就背叛了,她都讓整不會了。
朱家也不擔心‘田言’為此翻臉,很坦然的將一切和盤托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阿言雖然對他們這手先斬後奏頗為無語,但並不打算計較太多。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出現差錯也好,偏離原路線也好,都是正常情況。
況且這也不算是大問題——至少大方向沒出任何問題,隻是自己的麻煩事多了一些。
畢竟是坑人家農家去當炮灰,這點麻煩她認了。
不過為了防止計劃進一步出現偏差,她這會兒得跟朱家把話說清楚。
朱家頂著‘喜’麵點了點頭,回應‘田言’的詢問,接著主動解釋道
“劉季老弟決定去那邊的芒碭山落草為寇,暫且當個土匪山大王……當然,他不會劫掠百姓,傷害無辜。”
阿言微微頷首表示了然,但後半句話她隻當不存在。
混江湖的人普遍講點道德,像劉季這種講義氣的還要更有底線一些,但總的來說仍然不多。
俠以武犯禁,絕不隻是法家用來誣蔑習武之人的——他們不是天生很壞,而是沒有邊界。
儒……或者說是有學識有頭腦的人總喜歡玩弄規則,扭曲規則,鑽規則的漏洞,而愛講物理的武夫則是乾脆無視規則,或者說忽視規則。
他們可能會因為一個人小偷小摸就直接把人打死——不是他們不知道偷東西罪不至死,也未必是他們刻意想把人打死,很可能就是快意恩仇,一時興起,然後拳頭就掄上去了,結果小偷扛不住,死了!
劉季也許確實不打算打劫普通百姓,但他未必會放過過往行商,並且肯定不會放過帝國朝廷的人。
後者姑且不論,前者肯定是無辜者——其中的個體或許德行不一,但群體肯定無善惡可言。
但劉季很可能會按照劫富濟貧的傳統思想,對前者痛下狠手——或許不會直接把人殺了,但把財貨劫掠一空,和把人殺了區彆不大。
當然,阿言不是聖母,不打算多管閒事。
生死有命,各取報應,天下無辜受害之人數以百萬計,區區一個劉季根本不足為道。
“他怎麼會選擇去芒碭山落草?”阿言有些好奇的問道。
弄清楚朱家和劉季是否還有其他打算,才是她的要緊事。
朱家樂嗬嗬的回答道,“他說是位置比較合適。”
“往東太過靠近膠東郡,他覺得那裡是個不祥之地,最好彆靠近。”
這是劉季的原話,原因則是之前桑海發生的種種亂局。
雖說現在已經歸於平靜,但很難說那塊地是否會再次成為風暴中心,他覺得還是躲遠一點為好。
朱家繼續說道,“往西的話,他不想離關中太近,擔心遭到帝國朝廷的打擊。”
東郡距離關中其實還有段距離,但嬴政北巡在即,而他北巡的路線會路過東郡以西。
劉季擔心之後帝國朝廷在這些區域搞打黑除惡專項行動,把自己給掃了。
他可就帶了幾百號人‘叛逃’農家,落草為寇,朝廷真想剿滅他並不難。
“至於往北,他就更不願意了,隻能南下,於是就選了芒碭山那一片。”
北地,正常人都不會選,去那兒當土匪更是沒事找事,半年都難開一次張。
東西北都不行,劉季當然隻能南下。
不過南下也有講究。
首先,因為是農家的‘叛徒’,劉季肯定不能找個離農家總部大澤山太近的地方,否則容易讓人看出不對勁。
其次,他也不能跑的太遠,畢竟不是真的背叛農家,指不定朱家還會聯係他,需要他幫忙或有所行動呢。
所以他選擇了芒碭山。
芒碭山位於芒縣碭縣之間,也是因此得名。
而芒碭兩縣屬於緊鄰東郡的碭郡,且位於碭郡的最東南角,等同於和位於東郡東部邊界的大澤山相隔一郡之地,距離上不遠不近正合適。
同時,碭郡東邊毗鄰泗川郡,而劉季的老家沛縣就位於泗川郡的西北角,和芒碭山的距離不算多遠。
他在老家可還有幾個好友呢,說不定能給他幫幫忙。
“嘿嘿,距離合適,離他老家也近。”朱家最後幫劉季總結了一下原因。
阿言一聽也就明白了。
看起來毫無問題,合情合理,至於背後到底是否還有其他打算,就隻能之後再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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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朱家主動坦白肯定不現實。
“朱堂主之後打算怎麼做?”阿言向朱家繼續問道。
“之後?”朱家捏著須子一笑,“之後自然就是按俠魁的計劃來,不過咱們得額外多演幾場戲。”
按照原計劃,阿言要和朱家之間爆發衝突,兩人之間的矛盾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加劇,最後演變為朱家帶著神農唐被迫‘脫離’農家。
現在依然要這麼演,隻不過要多加幾場有關劉季的,為二人之間的矛盾爆發,衝突加劇增加一個理由。
阿言點了點頭,“那麼,除此以外呢?”
朱家笑嗬嗬的搖了搖頭,“除此以外就沒了啊,當然,如果俠魁你還有什麼其他安排另說。”
阿言一頷首,表示了然,繼續問道,“那之後呢?等朱堂主你也離開了農家,還有什麼安排嗎?”
“等我離開了,一切就交由俠魁費心了,我可什麼都做不了。”朱家毫不猶豫的推脫了後續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