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向南方,雖然隻能看到連綿不絕的爍銀山脈,齊拉姆卻總覺得自己可以看到那蘊含著偉大力量大通天光柱。
那是巨神峰,一個被自己寄予希望,卻用殘酷的現實帶給自己恐懼的地方。
自己沒有拯救部落,還失去了妻子。
他的妻子還在那裡,妻子卻丟掉了本該有的職責,選擇成為了為神而戰的戰士。
或許在那道烈焰光柱降下後,妻子就已經不是人了吧,
神的戰士也是神,神和人本就無法生活在一起,即便那個神為自己誕下了兩個可愛的女兒。
謝天謝地,肚子裡的女兒沒有跟妻子一起變成可怕的神。
身穿簡單布衣的男人歎了口氣,緊了緊背後的破爛麻袋,確定麻袋裡裝著的幾根野番薯並沒有從破洞掉落在地上。
這是他和兩個女兒一天的口糧,哪怕是為了女兒,他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就像是當初從巨神峰逃離,乘坐著飄搖的小船來到德瑪西亞這片厭惡自己的土地一樣。
隻有待在這片沒有魔法的地方,他才能感到,自己已經脫離了妻子那灼熱如烈焰的可怕視線,這也是他選擇這片令人不快的土地進行居住的唯一理由。
“外邦人!請離我們遠一點!德瑪西亞的難民已經夠多了,我們不需要再有人來跟我們搶奪土地和糧食!”
伴隨著揮舞木棒的呼嘯聲,身後傳來了某個德瑪西亞村民的訓斥,仿佛被人用利箭刺穿,齊拉姆佝僂起肩膀,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他認為自己是在有尊嚴的走,實則在德瑪西亞人眼裡,這個外邦人難民正如同一隻肮臟的老鼠一樣縮著腦袋,一路小跑向著村外狼狽逃竄而去。
村莊裡多了些許歡笑聲。
在東南方向,臨近諾克默奇平原的靜謐森林外圍,是齊拉姆為自己和兩個女兒打造的家。
因為那裡沒有德瑪西亞人,也沒有莫姆比亞人,因此齊拉姆選擇在那裡建起簡陋木屋。
至少要讓自己的女兒長大一點,至少要讓排外的德瑪西亞人更加接受自己一點,不然他不敢想象萬一有人心生歹意帶走了自己的女兒該怎麼辦,自己很無能,既沒有被巨神峰選中,也沒有被妻子選中,就連排外的德瑪西亞人也不接受自己,自己隻能在恐懼中狼狽地逃離。
回想到了女兒可愛的容顏,深知人心險惡的齊拉姆歎了口氣,消失在了德瑪西亞邊境。
快到靜謐之森的時候,齊拉姆警惕地站在原地,因為他迎麵而來的方向,跑來了十幾個手持武器的士兵,從裝束上可以認出,這是莫姆比亞部族的戰士。
‘難道莫姆比亞人要入侵德瑪西亞嗎?’
男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或許自己快速返回德瑪西亞,告訴德瑪西亞人莫姆比亞人入侵這個消息可以讓德瑪西亞人更加認同自己,隻是如果自己轉身逃跑的行為引起了莫姆比亞戰士的敵意怎麼辦?如果自己死在這裡怎麼辦?如果自己死在這裡女兒要怎麼辦?
並不知道宛若鵪鶉一樣站在原地瑟瑟發抖的男人在思考著什麼,一個善良的莫姆比亞潰兵大聲道。
“喂!那個人!諾克薩斯已經攻陷了諾克默奇平原!如果你看到諾克薩斯的士兵的話就趕緊逃吧!彆讓諾克薩斯人砍了腦袋!”
並沒有理會臉色一僵的齊拉姆,潰兵馬不停蹄地向著西方跑去,仿佛身後真的跟著幾百萬諾克薩斯大軍。
眼見那群莫姆比亞士兵匆匆忙忙地離開,齊拉姆稍稍鬆了口氣,卻也隻是稍稍,因為他馬上就想起了士兵口裡所說,諾克薩斯人占領諾克默奇平原這件事。
“自己可是剛剛在靜謐之森安頓下來,女兒孱弱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長途跋涉了,
更何況,如果自己強行帶著女兒前往德瑪西亞定居的話,有不能做工的乞丐,以德瑪西亞的排外程度很可能會強行毆打驅逐自己,而莫姆比亞人也敗了,來了更加可怕的諾克薩斯人……”
抬頭看天,齊拉姆總覺得世界之大,居然沒有自己和女兒立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