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臨,對於弗雷爾卓德人來說,本就不好過的日子愈發的艱難起來。
艱難不是指吃不上飯,而是家裡又多幾具僵硬的屍體。
在漫天飛舞的清冷雪花中,福利爾斯打著擺子,用青色的雙手在屋後的雪地刨開一個大雪坑,把妻子屍體身上的衣服扒光後,簡單的埋了進去。
弗雷爾卓德人從不哭泣,因為哭泣會讓眼睛被冰晶凍結。
回到了裡屋,福利爾斯把妻子簡陋的毛皮長衣蓋在了自己女兒小小的身體上,用最後的力氣把最後一塊難吃的霜狼肉乾嚼碎,用嘴巴喂給了在床上生病休養的女兒。
靠著求生的本能,小女孩順利地把又乾又柴的霜狼肉沫咽了下去。
“火爐快要熄滅了,我需要更多的柴火,不然凱斯莉會被凍死的,就在門口,我能做到的……”
砍柴的木樁就在門外,男人走出了房門,緊緊地把門關上,生怕風雪會侵入這個並不溫暖的家。
男人去了很久很久。
寒冷很快就吞噬了這間屋子,小姑娘被接近死亡的溫度所驚醒,在即將永眠的下一秒被意識強行驚醒,小姑娘睜開眼睛,用強大的意誌力和父親所帶來的乾澀霜狼肉從床上坐起來,努力地活動著僵硬的身體。
爐火的最後一絲火苗也徹底熄滅。
屋內溫度驟降。
“爸爸,媽媽,我餓了。”
屋外隻有呼嘯的寒風,帶給自己安心感的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兩個人仿佛從未出現,隻有嘴裡的肉味提醒著剛才還有人把肉乾喂進了自己的嘴裡。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啊?”
心裡有些發慌,弗雷爾卓德小姑娘裹緊了身上溫暖的毛皮長衣,一聲聲呼喚著自己最親的家人。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就像是兩人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
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來,小姑娘低頭,在紅鼻子之外,看到了熟悉的衣服。
那是母親的唯一一件毛皮長衣,是父親用釣來的幾條雪魚跟路過村子的犛牛商人換的。
現在這件長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穿上了這件衣服,那媽媽穿什麼?
一直都很照顧媽媽的爸爸又在哪裡?
風霜擊打在簡陋的木門上,冰雹發出了可怕的響聲,就像是巨魔和熊人的猙獰狂笑。
‘咣咣’的風雪門撞聲似乎是想給這個千瘡百孔的死寂之家再增添一些‘人’氣。
小姑娘裹緊了身上的兩件毛皮衣,腦袋又開始發燙,女孩縮進了被子裡,隻有在被子裡,她才會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爸爸媽媽的懷抱裡。
“爸爸,媽媽……”
溫暖中,她顫抖著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用最後的時間回憶著自己與爸爸媽媽的點點滴滴,如果能有一種方式是她能自己選擇的,她願意微笑著死在與爸爸媽媽的回憶裡。
“咣當。”
木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絕望的女孩突破了病魔的束縛和壓迫,驚喜地掀開被子,望向門口。
“爸爸!你回來……”
女孩驚喜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不是身體高大的父親,而是一個帶著罩帽,穿著毛皮鬥篷和大衣的藍紫色皮膚怪人。
背著大皮袋的怪人用有些潮濕的手關上門,神色格外複雜。
女孩充滿光芒和驚喜的眼神快速暗淡下來,化為空洞和麻木。
大喜大悲之下,女孩已經忘記了被陌生人闖入家裡的恐懼。
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抱歉,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讓我來照顧你幾天。”
流浪法師看著已經失去求生欲望的小姑娘,心裡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