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吉德轉過身體，背對著顫抖的維克托。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的人生會如此殘酷，直到我看到她留給我的唯一禮物爬在她的屍體上哭泣，我害怕了，恐懼了，我怕那是神跟我開的第二個玩笑。”
“菲利蒙教授很快就證實了這一點，我的女兒，和她的母親一樣，身患不治之症，區彆在於，她的病症發作的更早。”
“從那一刻開始，辛吉德教授就死了，被神殺死了，活著的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渴望成為神的煉金術士。”
維克托屏住呼吸，他無法體會眼前男人的痛苦，卻也知道現在是這個男人最危險的時候，自己最好乖乖當一個旁聽者。
辛吉德卻是忽然轉過身，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可怕的眼神卻讓維克托本能地後退半步。
“人體實驗、人獸縫合實驗、煉金催化實驗、器官移植實驗……
在女兒發病之前，我開始了皮爾特沃夫人絕對不會容忍的殘忍實驗，雖然那些試驗品都是我從靜水監獄裡購買的死刑犯，皮爾特沃夫依舊無法認同，教授和議會禁止了我進行科學研究的權力，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就算是這樣的我，維克托，你還願意當我的助手嗎？”
或許是想從一開始就讓自己斬斷不該有的期待，又或許是想得到另一個孤獨天才的認同，又或許是不想對一個小孩子有任何隱瞞，辛吉德對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孩子自曝了斑斑劣跡。
時至此刻，辛吉德已經不指望這個叫維克托的孩子自願留在這裡，換位思考，若不是他經曆過如此之多的事情，恐怕也無法接受如今的自己。
人總是會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我會留下。”
讓辛吉德意外的是，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殘疾男孩抬起頭，眼神之中並未有任何動搖。
“為什麼，你不害怕我嗎？”
維克托點點頭，又搖搖頭，讓辛吉德一愣。
這孩子似乎總是不知不覺間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成熟。
“我能從你說的話裡知道你做了很多壞事，我現在還不太明白你說的話，但我能看得出來。”
維克托指了指門外。
“你做這些，隻不過是想拯救你的家人，隻不過是想拯救裡奧。”
“辛吉德老師，我會留在這裡當你的助手，不懂的東西我自己會觀察學習，不為彆的，隻為拯救裡奧，
不過若是你做的某些事情讓我覺得不舒服，我就會離開，可以嗎？”
辛吉德咧著嘴，攥緊拳頭，似乎是在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良久，略有些乾啞的聲音出現在維克托的耳中。
“好，你若是想留下，我不會把你拒之門外，你若是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我絕不會阻攔。”
……
說起來，這已經是來斯特第二次來祖安黑巷。
與皮爾特沃夫的活潑和肅穆不同，祖安黑巷就像是一個滿身刺青，鑲著鼻環、臍環、唇環和耳環，恨不得告訴全天下人自己的‘與眾不同’，正處於‘叛逆期’的不良少女，
第一眼看上去可能會覺得‘這踏馬是個什麼汙人眼球的玩意兒’，等到擊碎小姑娘所有的桀驁不馴之後，才會發現‘嘿，原來這姑娘還挺好玩的’。
當然，好玩的前提是不會被不良少女一腳送進太平間。
在黑巷最繁華的地段，緊鄰著福根酒館不遠處，兩排建築被連根拆除，用三個月的時間，來斯特建設了一間名為【月光】的格鬥酒館。
之所以稱為格鬥酒館，正是因為酒館的第一層除了觀戰席之外，刻意留出了一大塊用來解決糾紛的格鬥場地，二樓還有更好的觀戰位，
這次來斯特來祖安除了去偷偷看一眼小維克托外，還得好好驗收一下月光酒館，順便和祖安最具有風頭的福根酒館老板‘狼拳範德爾’打聲招呼。
當領主和皇帝當膩了，這可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當老板，說實話，他還真沒多大把握能把這家明顯就和祖安畫風不同的酒館在祖安開下去。
好在為了不讓自己的酒館在開館第二天夜裡就變成火葬場，酒館外層都是水泥鑄鋼結構，就算是用導彈轟擊也很難擊破外牆，更不用說內部的木質結構都附加了各種各樣的符文法陣，
水火不侵、冬暖夏涼那是不值一提的基本屬性，刀槍不入、禁魔加debuff才是最值得驕傲的地方，不然以祖安人的暴脾氣怕不是三天兩頭就得裝修酒館。
從一眾把酒館圍的水泄不通的祖安人堆裡強行擠過去，穿著大罩帽的來斯特背負著身後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容穿過殺氣騰騰的諾克薩斯士兵，在祖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走進大門酒館。
“等等，他那個眼高於頂的諾克薩斯人為什麼沒有把他攔下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掩人耳目的家夥就是酒館的老板？”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那樣藏頭露尾的家夥，我能打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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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打十個，可你是諾克薩斯人嗎？”
被同鄉駁斥的人一呆，後知後覺地撓撓頭。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寂靜了片刻，圍觀的祖安人開始議論紛紛，福根酒館的大門處，範德爾叼著煙鬥凝視著街對麵的新酒館，皺起眉頭。
“諾克薩斯人居然會想到在這裡開酒館，這群北方老到底想要乾什麼？”
並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來斯特放下罩帽，對夜之鋒刃祖安辦事處的負責人微微一笑。
“我問你，建築藍圖上的功能都實現了嗎？”
“回陛下，實現了百分之九十五。”
“哦？那百分之五的問題出在了哪裡？”
負責人恭敬地低頭垂目，做出回應。
“大家都想留在這裡守護陛下的安全，誰也不肯離開。”
聞言，來斯特有些哭笑不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酒館的侍衛人數是定死的，既然都想留下來，那就憑本事說話吧，正好這裡明天要開業，讓他們喬裝打扮一下烘托氣氛，我看看誰更有本事留下來。”
“是，陛下，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