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在夏熵舟看來,自從國家開始掃黑除惡以來,這樣的壞人至少自己是沒見過,現在的社會安定的很,跟美麗風景國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腦子裡雖然有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年輕人的腳步卻未停分毫。
很快,夏熵舟就穿過了404國道的車輛欄杆,離開了辛福小區的地界來到了絕望山脈……
等等,或許叫無痛流山脈更好?
穿過了大車四起,危機四伏的夜間404國道,開著手電筒的夏熵舟踏上了幸福小區的後山,走上了砂土路。
幸福小區背靠國道建立,連通著後山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不過都是北半球內陸常見的一些寒溫帶針葉林,對於來這裡自掛東南枝的夏熵舟來說,倒是沒什麼可說道的,畢竟早早就踩過點偵查過了,陰陰涼涼的,是一個不用花錢的好住處,老鬼們可喜歡了。
在他看來,他早已是個死人,總不能多死幾次吧?
“ok,就是這裡了,這個耀眼的大紅叉半夜還是怪瘮鬼的,希望沒有嚇到過路鬼……”
很快,爬上了後山山頂頂崖的夏熵舟就在明媚的月色之下,熟練地在一棵用紅粉筆畫著‘x’的粗壯歪脖子樹上係好了結實的麻繩,垂下來的繩套懸在半空中,高高地吊在懸崖之上。
摸著手裡格外紮手的麻繩,夏熵舟的眼神宛若一頭即將死去的老母豬。
“這根繩子一會兒肯定很勒皮膚吧?要不要算了?”
深深吸了口氣,深情地看了一眼天上有些慘白的月光,夏熵舟的眼前頓時浮現出了一幕幕過去乾飯時的快樂,這讓他不由得產生了一絲猶豫,遺憾的是,乾飯的快樂僅僅一秒過後,走馬燈就變成了一片片無儘的悲傷,沒完沒了,無窮無儘,比國產動畫片與國產偶像劇的播放時長差距還要大。
話說,片酬不是都用在請明星上了嗎?
“混蛋!你就不能讓我稍稍高興一點嗎?”
罵罵咧咧的夏熵舟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脖子套了進去,大小正合適,很完美。
此時此刻,隻要輕輕一蹬腿,年輕人的雙腳就會遠離地麵,懸於半空,被勒緊的繩索奪走生機。
在繩套上脖的時候,夏熵舟的耳際仿佛傳來了一陣滿意的嗤笑,如果排除掉那是一隻自稱為臣妾的成精薩摩耶的話。
他無比確定,這個笑得跟個白癡一樣的家夥就是那個總是注視著針對自己的賊老天。
終於還是按耐不住了啊,這個混蛋!
“笑吧笑吧,我就是個懦夫,我承認,你這個毫無下限的混蛋贏了,我若是再不要臉一點,或許我還會選擇繼續苟活下去……”
頓了頓,夏熵舟緩緩閉上眼睛,有些瘋癲的聲音多了幾分悲傷。
“可惜的是,我不想再因為我的緣故給彆人添麻煩了,也無法忍受這個強迫自己成為詛咒者的世界。
這些年來,我想要達成的目標總是無法達成,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卻因為一句話而看到,每天的我都必須在入睡前進行自我催眠,強迫自己想一些讓彆人悲傷絕望的事情,不然的話,哪怕隻是一點點善念被嘴巴當成夢話說出口,隻要有一絲絲真摯的祝福藏在心裡,都會有人因此而受傷。
我不能稱讚一隻可愛的狗狗,不能祝福一個值得祝福的老人,更不能有一顆良善的心,因為我知道,我所有的善念都會因為你而變成最惡毒的詛咒,而我最惡毒的詛咒卻不能轉化為最純真的善念祝福彆人。
我明白的,之所以我的母親嫁給了她的養父,我的父親娶走了我的妹妹,隻是因為我在看了家庭倫理動漫後,隨口說了一句‘幸好我的家庭裡沒有秋月孝三’,可是我沒想到,賊老天你的心居然這麼黑,真的因為我隨意的一句話對我的家庭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把我忘死裡逼……
你這個玩不起的混蛋,讓我二十幾年的時間裡成為了一個想要做好事的大壞蛋,讓我成了一個時時刻刻詛咒著彆人盼著彆人死的,一個徹徹底底的好瘋子。
你讓我原本開玩笑寫的詛咒日記變成了一本真正的‘詛咒日記’,都說天道無情,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把人當成猴子耍?”
耳邊的笑聲戛然而止,年輕人再次睜開了眼睛,望向了浩瀚星空。
“讓我再誦詩一首,為自己道個彆吧……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脖子一伸,兩腿一蹬;
舌頭一吐,天下太平……”
當空靈的聲音自懸崖上響起,位於另一個山頭,直挺挺地睡在防火亭裡的護林員老大爺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似乎還沒從夢境中脫離,趴著短小無力花蚊子的皺臉上一片驚恐。
“她已經六十八歲了啊!呔!曹賊爾敢!放下賊手!”
並不知道自己改編的辭世詩嚇得老大爺以為自己被曹操戴了帽子,夏熵舟正要蹬腿,卻猛地看到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光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流星你不是明天才來嘛?怎麼現在就來了?老板既不會心疼你,也不會給你加班費的,你不如飲個茶先啦?”
嘴上說著亂七八糟的瘋話,夏熵舟還是對著飛翔的流星許下了最後兩個願望。
“流星啊流星,你提前來應該也是看不慣賊老天要親自送我一程,看來你我是有緣的,既然有緣,那老弟我可就不客氣了,兩個願望真不算多,畢竟都是自己人,有人一次許十八個願望的,比我這離譜多了……你可不能賴賬啊~
麻繩相當的紮手,因此一會兒脖子一定會很痛,祝我死的痛快一點,最好一次就成功,這樣就不用再死一次了,然後……下輩子的話,讓我投個好胎,不用多,就那種億萬富翁的獨生子就可以,我才不要做打工人,畢竟切格瓦拉領袖說過了,打工這方麵,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不可能打工的……
生下來就做一個小小的霸道總裁不好嗎?或許可以找一個像我爸一樣可愛的寵妻……呸!我真是糊塗了,這個不算……誒等等等等,老兄你這是什麼意……我讓你送彆我,不是讓你親自送走我……彆急彆等我蹬個腿先還沒吊起來呢……”
光芒越來越亮,灼熱的空氣越逼越近,流星自天際直直滑落,向著夏熵舟迎麵砸來。
“蒼天呐!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啊!冤啊!”
宛若八月飛雪的冤屈之音回蕩在絕望山脈,空穀傳響,哀轉久絕。
剛剛擦了一頭冷汗成功碾死了一隻永不言棄的花蚊子的老大爺再次從床上坐起,臉色有些驚恐。
“等等,哪裡來的野生竇娥嘛?竟敢在此班門弄斧!?真當老夫我不會大威天龍不成!?”
自然沒人回答正在起舞弄清影的老人疑問,靜悄悄的夜晚隻有清脆的蟲鳴此起彼伏,蟋蟀蟈蟈倒是叫得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