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向往人族複雜的“情感”,人族同樣羨慕妖獸生來便擁有的“自由”。
宣璐坐在巨石上,背對著風,將被風兒吹亂的發絲彆在耳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是啊,真讓人羨慕。”
她回過頭,從巨石上跳下去。
裙擺向上翻飛,像是綻開的花。
“但正是這樣,渺小的人族成功突破枷鎖獲得自由時,才會愈發顯得我們體內那顆拳頭大小的心臟所蘊含的力量是何其強大、耀眼,不是麼?”
莫少煊一愣,隨即迎風大笑幾聲,少年的笑顏此時勝過驕陽,璀璨奪目。
“五師妹說得對。”
“我們人族啊,從不因為生來渺小而氣餒,反而勇於直麵世間所有磨難,將其煉化成強大自身的盔甲,一步步往上爬,最後成為這世間最強大的種族之一。”
“隻要心不磨滅,人族就不會被另外兩族打敗……哎喲!五師妹,我還沒說完呢!”
宣璐踢了踢他,“快點去收拾啦!”
“兩日後還要大乾浮雲山呢。”
——
一行五人,兩龍,一鸞,一傀,集結於漣月峰。
宣璐抬手放出兩艘大飛舟。
莫少煊率先跳上其中一艘的船頭,眺望天玄宗。
“等我們走後,宗內又要變得冷冷清清咯。我都能想象出師尊出關後的淒淒慘慘戚戚樣。”
“說不定等我們回來後,師尊都還沒能出關呢。”
宣璐補完刀,上了另一艘飛舟,轉身向兩個師妹招手,“快來快來,我們三個一艘,才不要和他們擠一塊兒。”
三個女生一艘,另外三個男生一艘。
小傀不願與其他人待在一塊兒,便進入刻在小小傀體內的傀儡空間。
剛進去,便看到二十具傀儡。
【……】
【怎麼還把這些帶上了?】
小小傀揮舞雙臂。
帶上,有大用!
阿藍化作團子,向往常一樣鑽進江粼月的衣襟休息。
林奕依舊化出真形,伴在飛舟左右,持續釋放威壓嚇退心懷不軌之人。
莫少煊來到飛舟邊緣,問旁邊的林奕“林兄,那個墨呈胥你還知道些什麼?說說唄,就當是為之後的戰鬥做準備。”
林奕搖頭,“前幾日已經說完了。”
莫少煊不信,“你在逗我吧?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林奕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誰要當你兄弟了?”
“我大多時候都藏在墨九卿的部隊裡,注意他的動向,以及魔祭的進度,哪兒有多的時間去管彆的。”
“墨呈胥和他親近些,常來燼澤穀與他談心,那點信息還是兩百多年來斷斷續續偷聽來的。”
莫少煊“……”
“林兄你明明是個元嬰高手,多少混得有點……差了。”
林奕白他一眼,“要低調行事,高調了反而局限過多。”
“林兄你現在不就挺高調的?”
“……”
林奕彆開頭,不想和他說廢話。
一說到墨九卿,江粼月想起有件事一直忘記和大家說。
“溯洄的時候,我在玄王宮殿見到了墨九卿。”
林奕大驚,“玄王宮殿?墨九卿?”
據他所知,墨九卿本人並未到達現場,又怎會出現在蒼淩山乃至於玄王的宮殿呢?
“就是他殺掉了玄王,甚至還將鬼麵赤影蠍妖丹給了我。”
“是他殺的?”阿藍從衣襟內鑽出頭,“我還以為那隻死鳥是被蠍子殺死的。”
“林奕,那時候的墨九卿是什麼實力?”江粼月問。
“剛踏入元嬰還不太穩,與鬼麵赤影蠍合作正是想利用玄冰鳥一族穩固實力。”
“嘶……”莫少煊不解,“墨九卿不是最小的那個嗎,怎麼比他六哥強這麼多?”
“小師妹和六師妹不也比你小幾歲、晚幾年拜入宗門,修為不也快要趕超你了?”宣璐補刀。
“……”
“這麼舉例是吧?我不說行了吧,怪我自己多嘴。”
“剛入元嬰麼……”江粼月皺眉,回想那日遇到的墨九卿帶給她的感覺。
“那時候墨九卿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朝生境那一次,那可不是剛踏入元嬰所擁有的實力。”
林奕也同樣覺得墨九卿現如今的實力與心性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現在的實力,恐怕已經超過了墨聞戟。”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讓小師妹降世隻為向龍族複仇,卻又在過去幫助小師妹獲得妖丹,甚至他現在明知小師妹的身份卻也不做任何行動。”季言禾目光眺望遠處,冷靜分析,“稍後的瘋狂執著與現在的冷靜相差甚遠,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總不能換了人吧,這有可能嗎?”莫少煊雙手抱在腦後,往後一躺,隨口一說。
江粼月想到了什麼,瞳孔驟然緊縮,“他會不會和我一樣……一樣通過溯洄之珠穿越時空才來到的現在?”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難以信這個極其荒誕的猜想。
“為什麼這麼說?”幾人問。
“那日我們都親眼看見,他也擁有介麟骸骨。啟示之書的血色重瞳,穢影之鏡映射的複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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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溯洄之珠呢?我們並未見到,那麼隻有三個可能。”
“其一,他並未獲得溯洄之珠;其二,他已經擁有,隻是那日並未使用;其三,或許現在的他本身就是通過【溯洄】而存在,所以才沒能見到溯洄之珠。”
幾人陷入思考,表情複雜起來。
“小師妹的猜想,並無道理。”
“但這樣又說不通了。”
“他溯洄來到現在,是為了什麼?”
“如若是毀滅世界,以他現在的實力應該不難做到。”
“他不僅沒這麼做,反而帶著三千魔兵來朝生境送死,最後自己又想起檢驗成果一般草草離開。”
他們都清楚,那時候墨九卿的本體來到朝生境的話,他們絕無生路可走。
就算江引塵在,他們也很難全身而退。
“太奇怪了……”
越是深討下去,浮現的謎團就越多。
那一瞬間,他們仿佛感覺有好幾層厚重的霧靄籠罩飛舟,遮擋了前進的方向。
前路一片渺茫,看不透,摸不著,不知該去往何方,又會迎來怎樣的結果。
這時,莫少煊的傻瓜發言打破了低沉的死寂氣氛。
“林兄,要不你再去墨九卿那裡臥底一次,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林奕冷漠地看著他,“不如我將你丟進魔界,好讓你親眼去探個明白。”
莫少煊連忙擺手,“還是彆了,我還年輕,不想被魔族分屍。”
幾人紛紛為他奇特的腦回路歎了口氣。
不過也多虧他打破了方才低沉壓抑的氛圍,幾人很快調整好心態。
“管他有何目的,他若來擋,就算是拚了命也要和他鬥下去。”
“啊?鬥什麼?”睡了一陣的莊皖鳴這時醒來,光是聽到後麵幾句,抬頭茫然四顧。
“我們到浮雲山了?魔族呢?沒看到啊。這萬裡無雲的,哪兒有鳴雷?”
莫少煊伸長腿踹了他一下,“三師兄,沒你事兒,睡去吧。”
莊皖鳴還沒有接著睡,江粼月反而先來了困意。
她兩手扒拉在船沿,困得上下眼皮都快粘在一起,卻還是努力壓製漸濃的困意,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真是奇怪,怎麼這陣子老是莫名感到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