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代國公府邸,
窗外秋雨已然停歇,屋內的金鼎爐上縈繞著嫋嫋熏香之氣。
鄧全宗坐在床沿邊,慢慢伸手將床榻邊的被子邊掩起,他臉上不見絲毫的冷寒之意,隻剩下憐惜與淡淡的悲傷。
“唉!”鄧全宗幽幽一歎,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仿佛一位頹然的老者。
他滿是耐心的與榻上男子訴說著平淡的日子,但卻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而能讓身為堂堂代國公的鄧全宗,露出這般親昵模樣的人,唯有一個,那就是他的嫡孫鄧雲祿。
對於這個孫子的所作所為,鄧全宗自然悉數知曉。但那又能怎麼辦呢?這是他唯一的血脈相連之人了。而且,對兒子兒媳戰死的愧疚,徹底讓鄧全宗將嗬護轉嫁給了這個唯一嫡孫。
他所做的一切,說到底,都是為了鄧雲祿而謀劃。
可如今,這一切幾乎都被毀了。
想到這裡,心中複仇的火苗,愈演愈烈,鄧全宗眸中不由漫上殺意。他眸光再度落在毫無意識的鄧雲祿臉上之際,方才映出幾分悲痛。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居然幾乎讓他經曆了兩次?‘世界,待我不公!’
突然,門外一道呼吸聲悄然而至。
鄧全宗神色微動,擦了擦眼角,將鄧雲祿的被子徹底掩好,輕腳踏出房門。
“何事?”他聲音一冷,若毫無異常,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回公爺,林佑他回來了。”一旁之人恭敬道。
聽見這個名字,鄧全宗背後的手掌不由握緊,“他還敢回來?”
鄧全宗撫須間,回想起林佑此前,就是在自己找他問罪之後,方才消失的。
‘難道他查到了鄧有財遇襲之事?’鄧全宗不由心道,想到這裡,他才恍然搖搖頭,
‘不,不可能!’
‘先不說鄧有財遇襲的時候,林佑正和他那個傻師姐,在房間裡胡鬨。
再者,林佑還是在鄧有財遇襲後的次日,才得知的具體情況。
至於鄧有財,恐怕已經被那女妖徹底消滅乾淨了吧!’
鄧全宗對此相當有自信,鄧有財的失蹤,畢竟,背後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整件事中,沒有可失敗的機會。
他也曾向妖族提過要求,就是一定要做的乾乾淨淨,神不知鬼不覺,眼下的情況正好符合他的預期。
原本他並不想殺鄧有財,因為鄧有財作為家生子太容易掌控了。
可沒想到鄧有財居然偷偷聯合家人,私下搞小動作,讓自己有了暴露的風險,所以……不得不除!
‘既然出手那就要斬草除根!你們就去下麵團聚吧。彆怪我!’鄧全宗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
“林佑說要見公爺!”
“見我?”站在鄧全宗視角,林佑見自己應該也是要盤問。
不過他可沒忘了自己此刻已經‘病了’,當即表示“不見!”
“可他卻說您對他要說的事,絕對感興趣。而且,他負責偵辦此事,需要國公的配合。如果不然他會上稟女帝,說國公大人阻撓辦案……”
“哼,混賬家夥!他一個人來的?”鄧全宗嘲諷笑笑,問道。
“沒錯!”
原本鄧全宗策劃此事,是想將女帝視線引開,將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
可沒想到林佑大包大攬到他身上,倒是惹來林佑這麼個麻煩!
“見見就見見!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林佑與女帝可完全不同,他不敢見女帝,難道害怕區區一個林佑?
‘一個小聰明的家夥,能在我手裡翻出什麼風浪?遲早要讓他為祿兒付出代價。’
……
國公府後堂,
行過精雕廊道,秋色花園。
林佑在一位冷漠的引路人帶領下,來到了鄧全宗獨居的小樓,由於他病了,樓裡多了兩位女婢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