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難受也是不可避免的。
至於有多難受,他也不知道。
看著眼前的門被輕輕關上,李安轉身回了自己的教室。
成年人做事講究個體麵。
他覺得自己挺體麵的,事情不是他做的,鍋他背了。
隻是有些遺憾吧。
沒有什麼如果,就這樣吧。
做個同事也挺好。
李安晃到鋼琴前坐了鋼琴前,接著上午中斷的地方繼續練了起來。
練琴包治百病,巴赫誠不欺我。
一下午過去,李安在練琴的過程中找到了不少藉慰。
晚上下了季洋的課他沒有回萬和公館,而是坐公交車去了蓉城音樂學院。
他想去看看自己曾經上過學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
走進大門,兩排梧桐樹在夜風中搖曳著,他按照記憶找到了左側第三顆。
在這個樹下,他被一個叫邱琳的女孩強吻過。
“嗬嗬。”
膽子是真肥,連這麼豪放的師姐都敢泡。
李安是不敢。
穿過梧桐小路,一棟紅頂琴房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到2樓最左手的那間琴房的玻璃窗。
就是在這間琴房,他被魏三碗罵了四年。
“老師罵你是為你好,沒有感恩也大可不必懷恨在心。”
李安有點想他曾經的鋼琴老師了。
順著琴房繼續往前走,李安看到了一片夜空下的操場。
在這片操場上,他和一個叫羅怡田的女孩手牽手坐在地上數過一周的星星。
李安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霾,“這琵琶師妹得是50的眼睛吧。”
視力這麼好怎麼沒認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呢。
忽然遠遠傳來一陣兒童的嬉戲聲,李安聞聲走了過去。
是一個小型籃球場,一群小孩正在打籃球。
在這片籃球場上,他和一個唱聲樂的哥們打過一架,因為舍友被欺負了。
“行,沒點熱血叫年輕人嗎。”
不過彈鋼琴的還是要保護好自己的手。
往前沒走幾步是兩個老式的居民樓,兩樓之間是一個小飯館。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和王盼盼宿舍幾人一次吃飯的場景,就在這間居民樓改造的小飯館裡。
“王盼盼大一的時候整一個小土妞。”
女大十八變,說的就是她。
目光穿過左手居民樓,落到了一條木椅上。
李安轉臉走進小飯館。
“吃點啥?”老板問。
“拿包利群,再來個一塊錢的打火機。”
掃碼付款李安拿著煙來到了那條木椅上坐了下來。
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確實夠隱蔽。
適合荷爾蒙上頭的小情侶做些奇怪但並不允許太出格的事情。
他每次沒錢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都會來到這。
片刻。
李安熟練地拆開手中的煙盒,掏出一根叼在嘴上。
‘嗒’的一聲。
隨著一聲煙絲在空氣中燃燒的噝噝聲,一種久違的快感瞬間蔓延至他的全身。
稍後他拿出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三秒後電話被接通。
“媽,我想你了。”
他剛說完電話裡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了句打錯了然後把電話掛了。
李安放下電話想笑卻笑不出來。
這次是他想家了,想他的爸爸媽媽了。
一根煙抽完他起身去往了最後一個地方,演播廳外的照片牆。
在一張張照片裡,他找到了自己曾經在演播廳舞台上彈舒曼第一號鋼琴奏鳴曲的那一張。
這是他十八歲的樣子,青澀稚嫩,炯炯眼神中仿佛還有光。
“我十八歲的時候還彈不了這首作品。”
“我知道,你的天賦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