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謝玿休息一夜,幾日來被情愛衝昏的頭腦難得正經了一回,在屋內跳腳,“我不管!這地方不能呆了,又是下毒又是刺客,禁軍半夜趕來還迷了路!二殿下!你是親生的麼?怕是皇後當時路過禦花園從哪棵樹上隨手摘來的吧!”
趙元衝扶好被她差點打翻的粥碗餐盤,很是心平氣和,“樹上?為什麼是樹上?”
謝玿怒中存笑,抿唇,“人裡麵沒你這樣兒的,又這樣好看,肯定是妖精變來的。”
“所以就為什麼是樹上?”趙元衝還是睜著眼,懵懂,微憨,模樣十分應景。
謝玿看他,漸漸托腮,“呃甜甜的,香香的,本體肯定是桃子蘋果什麼的。”
趙元衝滯了一瞬,微眯雙眼,繼續作回溫良乖覺狀。心道謝玿膽肥,比他所想更甚,果然妙味實多。
謝玿賞完,又瞬間變臉,踹一腳凳子,心不甘情不願就坐吃飯,“那成精的妖怪裡你也是最倒黴的那個,偏偏誰都不摘,摘了你個當日發呆不知道逃跑的甜桃,現在甜桃變皇桃,專被用來頂罪不算,還身不由己性命堪憂,這這嘁!彆要嫁妝了!嫁進我們恭誠伯爵府算了!”
說著,她又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趙元衝“噢”了一聲,恍然大悟,“我隻道你最近日日留宿天天探望隻是因為想我,原來你不過是怕我再有危險?可惜,我白高興一場。”
心思意圖被拆穿,謝玿清了清嗓子,很是理直氣壯,“萬事性命為大,什麼叫不過是怕你有危險?性命之事哪裡能叫‘不過’?”
趙元衝點頭應和,“對對對,承蒙謝世子關照,在下都以身相許報答了,還要怎樣?”
謝玿臉色微紅談正事,“你早已及冠,其實按禮製,也需出宮開府另住了,陛下這些日子大約日理萬機給忘了,不如提提此事,你若不方便,那”
趙元衝好整以暇的看她。
“那我倒有辦法,怡俢皇叔雖遠在墨涼,但他說話陛下還聽得,還有齊霍伯伯,也算兩朝重臣”
話到此處,她總算說不下去了,趙元衝瞧著她的眼神實在太過促狹。
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搓搓手,嘬口牛乳潤潤嗓,“我我其實也沒怎麼整天為你計較,就就偶然想到而已。”
趙元衝不慌不忙道,“無怪乎前幾日聽說小爵爺往司徒府上跑的勤快,旁人隻以為去了個李婉韶,又有個齊青靈來勾走了小爵爺的魂魄。”
謝玿瞠目,“你哪裡聽說的?”
趙元衝當機立斷把柳容辭拋出去,“這就要去問柳大人了,料想柳大人平時雖然賊眉鼠眼吊兒郎當,但此事該不會信手拈來胡說八道吧?”
謝玿揉揉鼻尖,略作掩飾,徹底不言語了。
趙元衝瞧著她的模樣,心中又暖又軟,忽然執起她的手道,“不過,阿玿,你我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謝玿眨了眨眼。
趙元衝道,“我已經向父皇請求出宮開府了,父皇已經答應了。”
謝玿眸中喜色乍現,“真的?”
趙元衝點頭,“嗯,等回來想必禮部也將選址修整造冊等事辦的差不多了,我們大略收拾一下就能搬進去。”
謝玿高興之餘胃口大好,握筷之外隨口道,“你安穩搬進去就好,我哪能搬進去?”
趙元衝抿唇而笑,不說話。
忽然,謝玿一頓,問,“你剛說回來?什麼回來?從哪裡回來?”
趙元衝笑著湊近,與她耳語幾句。
光看神情,也知道謝玿幾乎被驚得站起來,她修眉躍動,就像趙元衝此刻在她耳邊說的話一樣,有著難言的煽動。
趙元衝語畢,謝玿迫不及待側頭看他,目光閃動,“坪洲?”。
趙元衝篤定的伸手,三指豎起,“今夜三更,一言為定。”
益京的城門剛剛關閉,已是夜深人靜,悄無聲息。
兩輛馬車悄悄停在了恭誠伯爵府的外牆下。
賀奔將兩根手指蜷了放入口中,兩聲清脆的鳥叫傳出。片刻後,隻見牆頭上扔下來一個青色布包,賀奔剛剛接穩,就見一個人影一躍而下,一閃身鑽進了第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