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美餐一頓休息一夜,第二日早早啟程,下午便到了益京。
益京繁華如舊,亭台樓閣,高朋滿座。城門上的幡隨風招搖,即使風和日麗,也顯得肅殺威嚴。近幾日恰逢會試,城內外往來無白丁,比起當年奢靡內虛的形狀,如今更堪稱名都盛京,人傑地靈。
木劍聲下馬,與鄭六等幾人牽馬進城。
一人湊近鄭六道,“益京果然祥和,鄭六哥你看,那人穿的衣服,我快被閃瞎了,以前隻聽說書的講過摻金繡線,想不到竟真有。”
這人話音剛落,又有聲音道,“哇,女人也敢穿成這樣出門,還和人拉拉扯扯打打鬨鬨,成何體統。”
“那算什麼?你看那邊那個女的穿著…官服?!不會吧,男扮女妝吧?女的能做官?”
“還有還有,你們看那家酒樓,好氣派,要八九層高吧?好氣派!好有錢!”
“那是什麼啊…哇啊啊啊啊,馬都穿了衣服,跟妖怪一樣!”
……
“鄭六哥,那邊是在吵架麼?”
鄭六定睛看了看,道,“不是,是文人士子間的月旦論,聽說益京每月初一都會設壇辯論,官府出錢舉辦,隻要有才華,皆可上壇出題。”
“哇,簡直聞所未聞。”
鄭六耳邊聽得眾人驚歎不絕,自己也是大開眼界,想不過短短八九年光陰,益京已與自己上次來時大有不同。
忽然他發覺自己另一側過於安靜了,轉頭看去,隻見木劍聲一個人牽著馬徐徐而行。
他對周圍不曾讚歎,不曾挑剔,根本就很少說話。
鄭六走上前去拍拍木劍聲的肩膀,道,“劍聲,你以前來過益京?”
木劍聲搖頭道,“很久前來過,也不大記得了。”
鄭六未多想,“確實變化很大,成周大幸,這一朝遇上競寧皇帝。聽人說皇帝嘔心瀝血多年,從未有失,連女色都不甚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木劍聲還是笑笑,搖頭,表示不知道。
卻是一旁的一個護衛湊過來,“六哥,這種坊間傳聞你也信,怎麼可能?那皇帝八成失心瘋了才會棄天下美人於不顧!”
鄭六伸手抽他一記,“你還不興有個為國為民勵精圖治的皇帝?”
那人一邊躲,一邊嗬嗬笑,壓低聲音,“這不是我瞎說,我可聽幾年前來往益京的商販說過,他可沒傳說的那麼好,以前荒唐好色著呢,有些日子連早朝都不上,隻是如今不知怎麼就改過了。”
他倆這邊廂說著話,一抬頭,卻見木劍聲已經走到前麵去了,於是快步跟上,卻還是止不住要左看右看,好奇四顧。
前麵朱漆的大門,雖不是高門大戶,顯然也是官宦之家。
木劍聲倒沒想到黃夫人的兄長是如此身份。
黃燕見他神色,道,“舅父是宮裡退下來的禁軍郎將,如今表兄也在禁軍當差,也算是一門勇將,傳承門楣。”語氣中不無驕傲炫耀之意。
木劍聲點點頭,並不接話,隻跟在身後往裡走。
黃燕有些不悅。
在她眼中,木劍聲這回必是要入贅自家的,他能有這機遇造化,算是福氣,於是這些天來,她對他說話也隨意慣了。
而如今,他卻偏偏這般拿捏架子,未曾有豔羨攀附之態,讓她大感憋氣。
於是氣呼呼的瞪他一眼,跑到前麵去了。
黃夫人的兄長陳烈比黃夫人大很多,一把花白的胡子修的極齊整,步履矯健,神采奕奕,也不愧是禁軍出身。
而兄妹相見,自然是十分高興相談甚歡,有說不完的話。
木劍聲見他們一家已然安頓好了,原想尋個時機告辭,眼下見如此情形,卻覺不便打擾,於是不告而彆。
他方一跨出門,便聽身後一人叫道,“木兄弟,請留步。”
正是陳烈的長子,那位在禁軍當差的陳修。
陳修應是剛散值回來,連鎧甲佩刀都沒解下。他喊住木劍聲,抱拳道,“姑父姑母方才一時激動,竟將木兄疏忽了,特讓我來請木兄。還望木兄能多留幾日,也算能報木兄救命之恩。”
木劍聲也回以一禮,道,“陳兄不必客氣,隻是舉手之勞,我確有事在身,耽誤不得。”
陳修又笑道,“方才聽姑父說起木兄武藝高強俠肝義膽,我也是十分佩服,有意結交,況且…”他頓了頓,誠懇說道,“恕我直言了,木兄覺得這成周益京如何?”
“…君明臣直,很好。”
陳修聽他如此說,麵露喜色,“不錯,像木兄這樣的江湖豪傑,隻屈居草莽未免可惜,而如今若要從軍為官建功立業,我大周廣開路途,擇能者居之,無疑是最合適的。實不相瞞,家父聽姑父說起木兄才能,也正有此意,若家父舉薦,朝廷惜才,定能為木兄在禁軍中謀上一職。”
木劍聲心中微微一怔,不想他有此意。征伐沙場安邦定國也確實是他這些年來心頭所願,然而…
“多謝好意,隻是…在下並無意入禁軍,宮中拘謹,到底不適合我這山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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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又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