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藥市所行,四人不同境界之內各有所獲。
黃鶯自不用說,木劍聲疑雲滿腹一言難儘,陳修…呃,陳修不提也罷。而黃燕則對木鶯二人之事更為篤定,私心裡已將他們瞧做了一對兒,縱使那“姐夫”缺點不少,她也隻當自己包容大度,勉強接受了。
於是眾人回家稍作休息,黃燕便在回屋的路上截住了木劍聲,就問,“木大哥,考慮好了沒?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提親?”
木劍聲一怔,問,“什麼?提親?什麼鬼東西?”
黃燕有些慍怒,逼得他倒退,“我姐姐啊,你想始亂終棄?”
“啊?”木劍聲挑眉。
黃燕步步相逼,木劍聲躲進籬笆。
“我姐姐年紀雖小但也耽誤不得了,你先提親,聘禮容後再說。”
木劍聲這才明白過來她是何意圖,不由“噗嗤”一笑,又在黃燕怒目中及時收住,道,“抱歉燕姑娘,我從沒動過提親這個念想。”
黃燕捋袖子。
其實木劍聲因今日下午之事,有些心緒不寧,無心和她鬥嘴,更沒力氣分辨解釋,忙擺手道,“是我配不上黃姑娘,不要誤會。”
黃燕更氣,可不待她再說,木劍聲矮身溜過她身邊,走遠了。
回屋關起房門,她疑惑重重思緒紛亂,竟連屋內憑空多出一人也沒發現。
那人本坐在她床上,見她進屋,忽一下站起身便撲過來。
木劍聲隻覺眼前白影一晃,大吃一驚,正要拔刀相迎,一抬頭看見那人麵孔,卻如暖陽化冰,歡喜道,“你來啦?”
來人是個白衣男子,身量高挑,雖臉色蒼白,卻是絕頂的俊美風流。
隻是再俊美的臉蛋,若是發起怒來,也絕不好應付。
他黑著臉,過來拽了拽木劍聲身上羽林衛製服,咬牙道,“你瘋了?”
木劍聲心虛的揉揉鼻尖。
那人咆哮,“你還敢到益京來?!來就罷了,你居然還敢再進到那個吃人連骨頭都不吐的地方去,你能保證次次都活著出來?!”
木劍聲走到桌邊倒杯水,含含糊糊了一陣,強笑道,“你花月宮號稱魔窟地府,我不是照樣進出?我吉星高照,不會有事。”
那人伸手一拍桌子,“你少蒙混玩笑,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信,差點被嚇死,我星夜趕路,生怕晚來一步見到的又是你冰冷冷的屍體!你…你…我就問你!你打算在這益京還要呆多久?”
木劍聲心下感動,照實說了。
白衣人跳腳,“你真瘋了!不行,你今天就跟我回去,一天都不能多呆。”
木劍聲撇頭,“不。”
白衣人一噎,威逼不成,又軟磨。
“阿玿…”
木劍聲瞪他。
白衣人掩嘴,立馬改口,“阿聲…回去吧,你乖,回去後須彌石窟中的武功秘笈任你挑,我再不多嘴多舌挑三揀四了。”
木劍聲不在意道,“花宮主早說過,須彌石窟中的武學典籍我可以隨意翻看,用不著你同意。”
白衣人再道,“大不了…大不了…縱海劍你喜歡麼?我把縱海劍也送你好不好?”
木劍聲嘟嘟嘴,“月無極我用的很順手,不換!”
白衣人抓耳撓頭,隻差抱大腿蹭胳膊,左思右想無策間,卻聽木劍聲又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瓜葛糾纏了,他現在也不認得我,我也不再惦念他,往後…往後到了軍中,便不會再見麵了。”
白衣人靜靜看著她,道,“你說的這些,你自己信麼?”
木劍聲一愣。
白衣人又道,“其實我此番來,一為找你,二為殺他…”
他話音未落,木劍聲驀地一驚,起身急道,“惜秋!你還…”抬頭觸及他麵色,她恍然尷尬,才知他是故意試探。
木劍聲垂眸無話。
越惜秋苦笑,“阿聲,你捫心自問,你一步步入京入宮,當真全是形勢所逼機緣巧合麼?若你今後看他陷入危境,你能不舍命相救麼?若…若你眼看他相思摧腸,你能有把握…不前功儘棄和盤相告麼?”
“…我心裡…我心裡是不願再重蹈覆轍的…”
木劍聲聲音漸小,直至無聲。
越惜秋凝視著她,也是半晌無言。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莽撞的敲門聲嚇了兩人一跳。
隻聽一個嬌嫩的女聲在門外怒喊,“木劍聲!木劍聲!你出來,把話給我說清楚!”
原來是黃燕從前院追了過來。
木劍聲無奈起身,正要開門,卻被越惜秋攔住,“我去。”
黃燕見裡麵遲遲不出聲,捋捋袖子,正想再叫,卻一巴掌落空,手勢已收不住,直落到麵前開門之人的肩膀上。
“姑娘,這不是初見之禮吧。”
黃燕抬頭一看,瞬間怔住。
然後,她臉色倏地一紅,低下頭,細聲道,“我…我找木劍聲…”
饒是木劍聲此刻心中鬱結,眼見此景,竟不由“噗”一聲笑了出來,捂著嘴肩膀一抖一抖,好似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