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軍營。
不怪近日三營各有交頭接耳,因為釋烽營新來的釋烽都尉挺有些談資,且一天換一個風向。
新來的釋烽都尉個頭有點矮,戴了半個古裡古怪的麵具。
老釋烽都尉升遷前“透露”這位新來的乃兵部直派,卻籍籍無名,不知什麼來頭。
釋烽營眾人最近給新來的釋烽都尉使的絆子不少,但沒絆住人,也沒露過餡大概吧。
釋烽都尉來了一月有餘,“新官”上任的火還沒燒起來,釋烽營異常平靜。
又過了二十餘天,火還是沒燒起來釋烽營眾人等累了,拍拍袖子,該乾嘛乾嘛去了。
新來的釋烽都尉和某隊列的千騎副尉陸餘盛打起來了!千騎校尉去拉架,因為個人武力值有差,被誤傷,鼻血流了一地。
而單挑尋架的結果,陸餘盛在二十招之內,完敗。
三營不禁有點怔愕,陸餘盛,那可是武林泰鬥泰山虛恒子的嫡傳弟子!在行伍之間,像柴羽孫世才陸餘盛此類武林高手,鳳毛麟角不可多得。其餘諸人,因個人機緣不同,並無運氣自小拜入武林門派習武學功——何況還是泰山派這樣的名門大派——因此個人武藝於前者而言,也就大相徑庭。譬如那個其實也算智勇雙全的千騎校尉。
所以,二十招就能打敗陸餘盛,這釋烽都尉料來也非常人。
而那鬥毆打架的兩人,收手後親如兄弟,攜臂相慶,好不熱忱。
及至陸副尉當日高興忘形,夜間帶班值守時飲了酒,隔日被釋烽都尉罰了軍棍,整個釋烽營軍容風氣似乎更為嚴整,從上到下習兵練武氣勢如虹,各個眼中有鐵磨牙切齒,生怕被同袍趕超。
矮過自己半個頭的釋烽都尉都能有那般武力造詣;無論官階大小亦或是勇武過人,哪怕是和上司有點舊交情,違紀一律挨罰。如此形勢之下,誰人還敢懈怠散漫?
因此,未及所料,三大營互傳互染,一時間鼓沸旗揚,整軍風雷之勢更蓋以往,以至於前來閱看的兵部監察官回去的路上雙腿直發軟。軍營虎狼之氣甚重,一介文官承之微感吃力。
再說陸餘盛自受了軍棍,責重罰輕,不消幾許依舊生龍活虎。在馬廄遇著那放班歸家鐵麵銀牙的都尉,和沒事兒人一樣搭上他肩膀,道,“明日輪值休息,木兄弟不去喝幾杯?”
謝玿解了韁繩,牽馬出廄,隨口道,“酒水之類,非我所好,怕是不能陪陸兄儘興。”
陸餘盛大咧咧一揮手,“那又何妨?喝著喝著就好上了,像木兄這樣的英雄氣概豈能不好酒色?美人美酒,無一不佳,倘若沒了這兩樣,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樂趣?”
謝玿見離軍營已遠,本想唏他幾句,轉念想到那人,便沒了底氣,意味不明的一笑,道,“話雖如此,不過”
“不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等愛美之心,也是取之有道的。”陸餘盛接口道。
說罷,謝玿與其對視片刻,一齊大笑出聲。
笑完了,謝玿道,“既然陸兄相邀,擇日不如撞日,我還有幾個朋友兄弟,叫上他們一起,今夜不醉不歸?”
陸餘盛自然開心至極,當下答應。
謝玿繞至北宮門給辰良捎了口信,便與陸餘盛去了天香樓,路上順帶了羽林衛散值的幾個兄弟。
天香樓廂房已有剛到的陳修黃鶯等人在座。對於“木劍聲”假麵換臉之事,各人各有想法。陳家兄弟與黃家姐妹自是知曉些許,不必多說。陸餘盛初到軍營時真沒認出來,後來隻憑著言語感覺與武功路數才敢確認,遂與她打了一架。他是明白人,倒沒再刨根問底。
而羽林衛眾兄弟心中,所想所思相較之下就稍顯花哨了些不提也罷!
陳修與陸餘盛倒頗有點一見如故,兩人酒量相當,談吐言語間也無不合之處。隻陳修忽然歎了一句,“可惜越兄不在,那人千杯不醉,微醉更是風趣不羈,很是不同。待他回來,你我三人再飲如何?”
陸餘盛一聽有酒友,哪裡不允,當下就道,“好啊,陸某求之不得!不知那位兄弟姓甚名誰?”
謝玿聽見了剛想攔著,哪知陳修飲了酒嘴更快,已經直道,“噢,他叫越惜秋,陸兄既然出身江湖,想必應該聽過。”
陸餘盛,“”
謝玿伸過去的手又收回來,若無其事,假裝沒聽見。
半晌寂靜,陳修問,“陸兄?怎麼了?”
陸餘盛擦把臉,強笑道,“沒,沒事。”
陳修“噢”聲釋然,此題揭過,兩人繼續飲酒相談。
陳齊酒量不好,屬於人菜癮大的典型。和那幾個羽林衛推杯換盞起來,不說實力,單看氣勢絕對是海量。
幾個羽林衛一瞅,也是一怵,這小兄弟瞧著挺橫!
結果亂七八糟你來我往一陣,陳齊大醉。他一大醉,整個房間雞飛狗跳,被那幾個二百五的羽林衛一慫恿,陳齊是什麼事兒都敢做什麼事兒都敢說,黃鶯拉都拉不住。
再一瞧陳修那邊,談飲正酣,壓根兒沒把陳齊當回事兒,黃鶯心一狠,一撒手,棄了陳齊,拉著還尚算有點模樣的謝玿到了一旁安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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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玿抱走了那盤繡球乾貝,放在黃鶯麵前。那邊陳齊牟足了勁撒潑,杯盤狼藉,已經沒法安靜吃飯了。
黃鶯笑著謝了,轉而將那盤繡球乾貝並椒爆仔雞遞給黃燕,打發了她去一旁。
一直默默不言的黃燕端了碟子,咬著唇不瞧謝玿,那模樣分分明明的彆扭憤懣。
謝玿忽喊住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