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攻訐一陣,二人嘴頭上沒分出勝負。伏乞拾寅氣怒攻心,號令禁衛軍攻城。怎奈那城牆甚是穩固,黃牙軍把守得又很是嚴密,禁衛軍最終未能建功。
如此僵持一日之後,皇室成員迤邐來到城外。
看到城頭上飄揚的黃牙軍的旗幟,全副武裝守城的黃牙兵,以及城外士氣低落的禁衛軍,他們哪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目光中滿是無奈。
他們完全沒想到,魔人被燕陽消滅之後,皇朝最大的敵人竟成了同為皇室成員的三個皇子。
眾人之中有不少皇極九層境武者,如果一起飛入城中大開殺戒,三個皇子是無論如何都頂不住的,可是他們不能那麼做。一則,三個皇子都是當今親皇的哥哥、太上皇的兒子,即便同門相殘也輪不到他們,須得親皇或者太上皇親自動手。二則,那些黃牙軍將士原本都是馴良的百姓或者武者,如果不分青紅皂白地殺戮,就會給皇室記錄中添上恥辱的一筆。
簡而言之,他們頗為投鼠忌器。
他們自然也明白,這正是三個謀逆的皇子最大的倚仗。
伏乞思盤沒有遽作決斷,而是帶領皇室成員後撤二十裡,命人搭建簡陋的行營,暫且棲息下來。
斜躺在帳篷裡,看似閉目假寐,實則在不停地思考。
皇朝近來風雨如磐,經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波折,好在此番動蕩並未動搖根本,恢複正常秩序指日可待。而在這番動蕩之中,也暴露出了一些人的本來麵目,比如玉氏家族那死灰複燃的殘餘勢力,以及三皇後所生的三個孽子。
這三個孽子,尋日便非循規蹈矩之輩,做過不少出格的事情。念在他們都是皇子,朝廷對他們的過惡往往法外開恩,從輕處罰了事。正因如此,他們方才肆無忌憚,以致罪愆越積越重。恰是朝廷沒有邊際的寵溺,成就了他們作惡的溫床。而今,那溫床上竟然孕育出了附逆篡位這等罪不容誅的惡行,著實令人痛心!
三個孽障公然擁兵跟朝廷對抗,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三個孽障執迷不悟,鐵了心謀朝篡位,那麼最後的手段隻能是將黃牙軍連同三個孽障在內一體擊殺。
但那隻是最後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走那一步。一場攻防大戰下來,人員傷亡慘重且不說,對皇城造成的破壞是短期內無法修複的。皇朝之中人心惶惶,對皇朝的統治來說無論如何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件事情,他這個做太上皇的不好輕易做主。既然燕陽回來了,那就等到身為親皇的燕陽來到之後再行定奪吧。眼前的情況無非是幾個皇子謀逆,耽擱一些時日必定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與伏乞思盤相對平靜的心態相比,大皇子伏乞拾寅則顯得很是焦灼。他銜命而來,原擬趁此機會立個大功,博得他人稱讚,孰料寸功未建,彆人不恥笑就不錯了。儘管二皇子伏乞拾馬一再加以安慰,伏乞拾寅還是怒恨難平,恨不得立馬衝進城去,將五皇子等人撕成碎片。
抑製不住惱怒的情緒,伏乞拾寅數次向太上皇請命,要求帶人強行攻打城中逆賊,都被一一駁回了。
城外頭沒有行動,城裡頭卻有了動靜。
伏乞思盤駐紮在城外一日之後,城裡來了一個信使,遞交五皇子的親筆信。伏乞思盤閱後,方才明白這是五皇子請求談判的通書。據那通書所言,而今五皇子晉身親皇已是既成事實,隻要太上皇點頭認可,那麼五皇子就仍然承認他太上皇的身份,其他皇室成員的待遇也保持不變,隻是燕陽的親皇之位、伏乞拾寅的大柱國之位不能保留了。
五皇子在通書之中表示了歉意,說自己不該先斬後奏,但是在非常時期也隻能行非常之事了,尚請太上皇鑒諒。五皇子還道,拿既成事實說事,在一般人看來可能是要挾,可是他這麼做絕對不是要挾,而是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相信太上皇這個明眼人能看出其中的區彆。
伏乞思盤閱罷通書,隨手拋在一旁,讚道“這個孽障,彎彎繞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呀!”
那信使急忙附和“那是那是,太上皇所言不差,當今親皇絕對是一個彎彎繞的專家!”
伏乞思盤被這見縫插針的馬屁弄得頗為厭煩,厲聲喝道“滾!”
那信使戰戰兢兢地後退,終究沒忘了自己的使命,哆嗦著說道“太上皇,那通書上的要求,您到底是許還是不許呀?”
伏乞思盤一瞪眼,那信使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地去了。
自己的兒子,附逆篡奪了皇位,居然返回頭來要跟自己談判,在彆人看來這是天大的笑話,在伏乞思盤看來這是天大的侮辱。
這樣的侮辱使他意識到,必須快刀斬亂麻了。繼續隱忍下去,三個孽障必定還會弄出更大的幺蛾子。
當日晚間,恰好燕陽帶著顧晚晴和風飛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