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到後來,二人連話都不說了,兩種力量的較量徹底變成了無聲的較量。
燕陽耐心把控著節奏,讓拚鬥不疾不徐地進行。
曹無意則漸漸失去了耐心。
他之所以生心謀朝篡位,乃是因為自視甚高,有幾大獨門功法作為倚仗,自忖以武功高邁自詡的弱混帝苟嚴都未必是其對手。憑借著自己高超的武道修為,再加上拉攏一些人、瓦解一些朝廷勢力,掐斷朝廷的重要財源,推翻苟嚴的統治或許不那麼困難。
他非常清楚,跟朝廷拚殺,拚的不僅是武道修為,而且是財力。其間源源不斷的財力物力消耗,若無足量的補充,必定導致顛覆行動半途而廢。
所以,他所開展的第一個行動,便是拿礦區開刀,用計將礦區長誘來,用陣法困住他們,趁機給他們注入易體因子,讓他們乖乖聽命。
這一行動的進展極其順利,順利得連他自己都有些狐疑。
出乎意料的是,得意未了,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個似乎是專門來破壞他的好事的燕陽!
他瞧出燕陽以詭異手段先後製服了苦奈奈和粕魚,並未當場說破,而是耐心等待著自己出手的機會,這其中體現的是十足的信心和耐心。他相信,隻要他覷準機會悄然出手,燕陽就必定會被一鼓成擒。
蓋因放眼整個弱水界,那易體神功的玄妙沒有幾人能領會,更沒有幾人能破解。
所以,當燕陽嬰兒般依偎在他懷裡的時候,他便將燕陽視為了已然到手的獵物。
當聽到燕陽也見識過易體神功的時候,他抱著寧可信其無的態度,以為燕陽故意說大話。而今,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向燕陽體內注入易體因子的舉動居然尚未成功,他不由自主地開始轉變想法,開始信其有。
他對燕陽施展易體神功,並非像蟄羅雀那樣真的要跟燕陽易體,而隻是打算向燕陽體內注入易體因子,達到控製燕陽的效果。他身懷常人難比的高超修為,而燕陽不過是個出道不久的年輕人,如果易體,吃虧的一準是他,他不會傻到甘願吃這樣的乾虧。
向他人體內注入易體因子,通常用不了盞茶工夫,可是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成功,顯然是出了什麼岔子,而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他卻完全搞不清楚。
這樣的古怪,是最令人焦灼的。
信心和耐心,都伴隨著焦灼流失了。
“小子,你為何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納罕之中,曹無意忍不住發問。
“你都說了,我是一條小雜魚,”燕陽笑道,“小雜魚生性堅韌,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實在的,你也挺能堅持的。”
曹無意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為來自燕陽的誇讚所欣喜,而是顧自愣神。
其實,燕陽並非出言諷刺曹無意,所說的倒也是實情。那易體神功之中包藏著許多彎彎繞的奇特功法,力量層疊、悠長,確非一般功夫可比,吸收起來需要多花費些工夫。加之燕陽故意控製著吸收速度,一方麵是避免曹無意察覺,另一方麵則是邊吸收邊參悟其中的玄奧,因此一時半會兒難以吸收完畢。
如果麵對其他人,曹無意用易體因子對抗控魂術或許可以奏效,但是麵對能夠吸收易體因子的燕陽,曹無意可謂失算了。他一點一點地釋放易體因子,一點一點地被燕陽吸收,等到所有的易體因子都被燕陽所吸收,那麼他就沒有能夠跟控魂之力抗衡的力量了。在他看來是燕陽入了他的彀,實則是他不知不覺之中入了燕陽的彀。
事情就是這麼玄妙、詭異。
終於,大半個時辰過後,曹無意體內最後一絲易體因子釋放儘淨,燕陽的控魂之力侵入曹無意神識,瞬間給他打上了抹不去的神魂烙印。
曹無意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況,當即麵色灰白、冷汗涔涔。
一個心高氣傲的謀朝篡位者,轉瞬之間變身他人的魂奴,那還篡位個屁呀!篡過位來,也是主子的,而不是奴才的。
一時之間,曹無意雙目無神地掃視一乾礦區長,竟然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這些礦區長是他的奴才,而今他又成了燕陽的奴才,層級固然不同,身份卻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