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梨做了一場夢。
夢裡下著大雨,天色昏暗,她頭戴大小不合適的頭盔,騎著小電驢載大著肚子的徐語媚驚險地往醫院開,兩人用一張雨衣兜著,十分狼狽。
剛把徐語媚送到醫院門口,她身下就流血了,哀叫著被夏小梨慌亂攙著,往裡進。
“醫生!!醫生!!快救救!她要生了!!”
那時,夏小梨才18歲,正念高三,是除了念書和打工,對“孕產”完全盲區的年紀。
她在春日有兼職,周五放學時背著書包撐著傘來了,正好撞見徐語媚托著肚子艱難地在店門口等車,雨下得越來越大,根本攔不到車。
夏小梨那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路往醫院開的路上,聽著徐語媚臨產痛苦的呻吟,熱血直往頭上衝,渾身卻都是涼的。
等到人被醫生推進產房,她歪戴著頭盔,獨自傻站在門口,褲子鞋子全泡了水,脖子上還套著大大的藍色雨衣,水珠滴滴答答流到走廊。
明明是秋天,她卻冷得渾身直哆嗦,在產房門被關上時還聽到了徐語媚驟然拔高的慘叫聲。
門頂上的紅燈應聲亮起,夏小梨一個小姑娘後知後覺被嚇得嗷嗷大哭,把其他產婦的家屬都整蒙了。
當時,夏小梨想
好可怕,生小孩好可怕,我以後絕對不要生的。
“醒了!醒了醒了!”
“漂漂姐姐!!”
一陣激動嘈雜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在耳邊響起,夏小梨艱難睜開顫動的眼皮,眼裡映入好幾張擠擠挨挨的臉。
還未來得及看清誰是誰,眼前的人就都被撥開了,一張輪廓分明、立體張揚的俊臉獨獨落入眼中。
隻比老婆提前幾秒蘇醒的刑赫野,手腳還發著麻就一骨碌從病床上翻下來,兩步撥開眾人,一聲不吭地俯身把臉色虛白的夏小梨緊緊抱住了。
臉埋在女孩肩窩,呼吸都是緊得微抖的。
刑黛看著自家弟弟這副樣子,眼底也濕了濕,欣慰地拍了拍懷裡十分興奮的顧鈞意的小腦瓜。
感受到身體久違的輕鬆和下身陣陣的隱痛,夏小梨總算回過魂來,緩慢抬起手搭在刑赫野腦後,揉了揉男人的短發。
“阿野……”
“小寶呢?”
刑赫野呼吸一頓,抬起頭,和夏小梨對視著,半晌忽然如釋重負地一笑,低頭親了親夏小梨發白的唇。
“辛苦了寶寶。”
其他人笑而不語,識趣地留了空間,隻有顧鈞意這個小蘿卜頭小手捂著眼睛,指間露出老大的“縫隙”,奶聲奶氣地嬉笑
“親親!啾啾親親!”
刑黛好笑地捂住兒子的小嘴巴,說“孩子很好,在育兒室檢查,爺爺、逸明他們在,一會兒就能送過來了。”
其實,兩人昏迷時間並不久,不到二十分鐘。
看著夏小梨望著門口渴望的眼神,刑赫野低頭在她額頭親了親。
“乖,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把我們女兒接過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步步生風,穿過欲言又止的眾人,大步走向門口。
夏小梨躺在病床上,有些迷茫的視線左右看著,虛聲問“怎麼了?”
葉妙青和徐語媚對視一眼,齊齊噗呲笑出聲。
顧鈞意撲騰開親媽捂嘴的手,蛄蛹下地,踮起腳扒拉到夏小梨床頭,搖頭晃腦地興奮尖叫
“弟弟!意意有弟弟!!”
夏小梨一愣,繼而莞爾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