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未曾與陛下、夫人一同往長楊宮去,可是人在宮中坐,這些日子耳邊的流言蜚語就沒有斷過,不知究竟是何原因,才惹得宮人們如此。”晟嬪說道。
“回娘娘,原本也是以訛傳訛,”鹿苑管事說道,“這鹿苑雄鹿駢死並非宮人們說的上天示警之談,而是鹿苑一帶荒僻,位處行宮東南麵,毗鄰山野與村莊,原本是山野之中的一夥兒盜匪,聽聞鹿鞭珍貴,鹿苑之中的許多梅花鹿更是吃靈芝、飲泉水長大的,其鹿鞭比尋常鹿鞭貴出五倍不止,於是趁著夜深人靜,那一日又恰好是靈甲台宮宴,鹿苑一代守衛疏鬆,他們才越牆而過,意圖往槽中取雄鹿之鹿鞭,又擔心雄鹿嚎叫,因此索性將儘數雄鹿擊殺,取下了鹿鞭,才生出了這樣的事來。”
“竟然敢越牆而過、殺鹿取鞭,這起賊子實在可惡!”元淮大喝一聲,而一旁的小公主嘉蔚頓時被嚇哭了,乳母連忙將她抱下去哄著,而一旁的常佺卻瞪著一雙大眼睛,隻覺得奇怪,心中卻並不覺著害怕。
“也難怪,”諸葛憶蓀說道,“道德經有言,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外頭有人用昂貴五倍的價錢采買此物,也難怪山野百姓敢冒著株連九族的風險深夜闖入禦苑,做出這樣的事來。”
“夫人說的有理。”元淮也附和道,又問一旁的管事,“這盜取鹿鞭之人,京兆府可能擒拿住了?”
“回稟陛下,卑職聽聞,已經拿住兩人,人贓並獲,京兆府現下正嚴加拷問此二人,並布下海網,擒拿同夥。”管事說道。
“哲庸,你去京兆府傳朕的話,”元淮吩咐道,“告訴京兆府尹,不止要問出其餘流犯的下落,連幕後的采買鹿鞭之人也要一並給朕問出來,不得搪塞了事。”
“是,”湯哲庸應道。
“如此也好,宮裡的流言便可不攻自破了。”晟嬪說道,“陛下不知道,這幾日宮裡的流言甚是刺耳,句句還都是衝著夫人來的,不知是誰有意為之。”
“閒來無事之時,我也聽了幾耳朵,隻是不曾放在心上,”諸葛憶蓀又對晟嬪說道,“這樣的話自從咱們入宮以來,聽得還少嗎?”
元淮一聽這話,想起諸葛憶蓀與晟嬪都是一同從南虞來的,諸葛憶蓀這樣一說,不止是關係到皇室的尊嚴,更是關乎了大黎的顏麵,頓時怒不可遏,對一旁的湯哲庸喊道,“這存心製造流言之人,當真可惡,將內侍監和宮正給朕傳來,朕要當麵責問此二人,是如何管教宮人們的?!”
“哎呀陛下,”諸葛憶蓀扶著肚子,還輕輕走上前來給元淮輕撫著胸前,做順氣之狀,“何苦動這樣大的氣?這樣的小事,臣妾便可料理乾淨,隻交給臣妾便是。”
“此事夫人實在受委屈了,”元淮看著諸葛憶蓀挺著個大肚子,也攙扶著諸葛憶蓀坐下,滿眼之中,又是心疼,又是愛憐。“這件事,還是朕來親自處置,也讓那些小人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陛下體諒臣妾之心,臣妾感念,隻是前朝許多事陛下還操心不過來,哪裡還能讓陛下操心後宮之事?我是料理慣了這些瑣事的,”諸葛憶蓀看湯哲庸身邊的康祁不在,於是對元淮說道,“再說了,陛下一出手料理,後宮人人自危,豈不傷了和樂之氣?不如就交給臣妾,陛下與晟嬪就當不知道。”
“是啊,陛下,還是交給夫人吧,”晟嬪也說道,“臣妾雖然無能,也會襄助夫人一二。”
“也好。”元淮這才作罷,湯哲庸與跟隨在元淮一側的秘書省侍臣、含章殿一眾伺候的太監宮女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看方才的竹馬戲甚是有趣,這幾個丫頭們越發伶俐了,不如讓她們再演一出,也好去午睡。”諸葛憶蓀說。
“這不是那日在宮宴之上作蓮花舞的幾個年少舞姬嗎?”
“是啊,”諸葛憶蓀說道,“聖駕回鑾,我便也讓她們跟著回宮來了,佺兒與蔚兒整日鬨個沒完,臣妾與晟嬪姐姐不說,侍奉的人也實在辛苦,可也奇怪,這兩個翻天的小祖宗,一看到這幾個丫頭跳舞啊,便像是入迷一般,也不吵不鬨了,因此臣妾就自作主張,將她們帶進鳴鸞閣來,在外間侍奉了。”
“誒~雖說含章殿有宮婢不得近身伺候的規矩,”元淮說道,“可是夫人曾許諾,若是她們在宮宴上舞得好,便賜她們良籍,免了她們宮婢的身份,如今也算是良家子出身的宮女,隻是未曾登書入冊,夫人這樣安排也有道理。”
“多謝陛下。”諸葛憶蓀說道。
“還是夫人想得周全,往日鳴鸞閣與金鴛閣哭聲不斷,如今這兩個孩子倒是安靜了許多。”元淮說道。“這其中也有她們的一份功勞。”
“往日裡我看常佺最看她們演出的《甪端》,我看著倒也有趣,不如讓她們排演一出,陛下與姐姐也看看?”諸葛憶蓀說道。
晟嬪不曾看過這些,隻覺得新奇,於是點點頭。
“甚好。”元淮目不轉睛地看著諸葛憶蓀,將諸葛憶蓀的手握在掌心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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