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娘娘垂問,說起來,都是陳年的老毛病了,不曾見好,也不曾惡化,隻悉心將養著,想必就不礙事的。”唐仲允恭恭敬敬地說道。
“那便好,女兒在宮裡也可放心了,女兒已經命人備下了天麻散和鐵皮石斛,補身益氣是最好的,還有兩匹蹙金繡,一會兒父親大人且帶了去,母親看了,也能高興些。”唐簡卉說道。
“娘娘厚愛,讓微臣夫婦如何敢受?這天麻散與鐵皮石斛也便罷了,可蹙金秀乃皇族獨用,雖然世家子弟也有效仿的,可微臣不過是一介寒門,六品薄宦,哪裡敢用這樣名貴的綢緞呢?”
“父親大人這便見外了,您如今正是皇室的姻親,女兒腹中皇嗣的外祖父,兩匹緞子罷了,也值得這般驚駭的?”唐簡卉說道。“若是父親大人不敢消受,隻拿到群賢坊,找胡商變賣了也就是了,尋常蹙金繡一匹也能賣十金之數,這兩匹上造的,花樣圖案又都是百裡挑一的,賣個五十金也綽綽有餘了。”
“微臣寒微,實在不敢消受此等禦用之物。”唐仲允仍舊推脫。
唐簡卉看唐仲允那副窩囊樣子,有些嫌惡,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也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幾句,隻聽唐簡卉說道,“父親大人便不必妄自菲薄了,女兒今日讓父親大人入宮,還有一事想要交托給父親大人。”
“娘娘請將,微臣一定儘力而為。”唐仲允仍舊躬身作揖說道。
“咱們是父女,父親大人的禮數不必這般周全,”唐簡卉擔心再過一會兒,唐仲允的老腰就要折了,“父親大人擔任秘書郎一職,已經有十餘年了,以父親大人在秘書省的資曆,隻擔任一個六品的秘書郎,實在有些委屈了。”
“微臣不敢。”唐仲允說道。
“況且,秘書郎一職,仍舊要掌管皇室的藏書典籍,父親大人年逾六旬,一雙眼睛隻怕早就花了,哪裡還能做這樣的苦差事呢?女兒實在不忍心,因此,想替父親大人,謀求秘書省少監一職。”
“娘娘好意,微臣心領,隻是微臣何德何能,能擔任少監之職?”唐仲允說道。
“父親大人不必推辭,一個四品的秘書省少監,也不算什麼高官,隻當是為女兒和腹中未出世的外孫吧。”
“既然娘娘言至於此,微臣厚顏接下此職便是。”
“女兒等的,便是父親大人這話,”唐簡卉說道。“這秘書省少監,也算是秘書省的副長官,您又是女兒的義父,堂堂的皇室親眷,將來在秘書省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了。”
“微臣能有今日,莫不是娘娘所賜,隻是微臣不知,娘娘是想讓微臣這個未來的秘書省少監替娘娘做些什麼呢?”唐仲允思量著說道。
“父親大人也是聰明人,女兒也不必與父親大人拐彎抹角地說車軲轆話,”唐簡卉說道。“女兒之所以讓父親大人擔任此職,一來是當真體恤父親大人年邁,不宜太過操勞,當上了秘書省少監,秘書省之事,父親大人也不必親力親為了,隻交給下麵的人去做便是了。”
“是。”唐仲允應著。
“這二來呢,便是女兒聽說,這太史局實在不安生,常常用天象之言蠱惑聖心,左右陛下之意,還與裴家過從甚密,如此便不妥了。”唐簡卉說道。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娘娘放心,微臣心中有數,這太史令荀伏,仗著皇後娘娘與裴家人的勢力,對微臣多有不敬,即便是娘娘不說,微臣也明白,這樣的人不宜留不得。等來日,微臣一定會另外擇選有能之士擔任太史令之職。”
“這便好,有能之士也好,無能之輩也罷了,隻要不在陛下麵前鼓舌搖唇、撥弄是非便好。”唐簡卉說道。
“是。微臣明白。”唐仲允應著。
“再者,咱們晉陽唐氏也算是京兆的舊族,如何就人丁寥落至今日呢?父親大人回去,也要多去拜訪拜訪咱們族中的至親骨肉們,尤其是那些青年有為的,父親得了銀子,給他們一些去上私塾、參加科舉,對咱們將來的路,也是有益無害的啊。”
“娘娘放心,此事微臣一定照娘娘的意思去做。”唐仲允說道。
“如此,便有勞父親大人了。”唐簡卉端起一碗茶說道,“這茶湯快涼了,涼了味兒便淡了,喝茶,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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