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恬仿佛沒有聽到顏景安的話外音,她隻是用雙臂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夫君,閉著眼睛,仿佛在他的懷中沉睡。
顏景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流出來的淚。
心裡的痛意越來越深。
顏景安也不再多說,給薑恬洗完澡,抱著她出了浴桶。
等兩個人都洗漱完畢,已是深夜了。
顏景安的手很溫暖,他不自覺地撫上了薑恬的小腹。
那片柔滑細膩的肌膚,在他的掌心漸漸變暖。
薑恬慢慢地睜開眼睛,將手蓋在他的手上,又慢慢握住了。
“睡吧。”
“是我不好,不能給你一個孩子。”
夜深了,房裡的燈都熄了,顏景安仿佛有了勇氣,與她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缺憾。
顏景安的病是胎裡帶來的,從小就得吃藥,家裡人並不清楚,那藥其實對於男子的生育有所影響。
雖不會讓他的能力受到損害,可孩子他是不會有的。
一直未曾娶妻的顏景安,對於女色看得極淡,也從不關心他能不能有子。
後來神醫診斷,把實情告知後,顏景安這才知曉他的身體狀況。
可藥是不能夠停的,除非他不想活。
兩人在結為夫妻前,顏景安就將自己的身體狀況告知了薑恬。
薑恬並不在意。
成親這麼長時間了,她也的確沒有在意過。
愛一個人,總會想到要給她最好的。
顏景安再怎麼才華橫溢,名震天下,在薑恬麵前,他也不過是個愛慕她的男子。
他同樣會自卑於不能讓薑恬成為一個母親。
薑恬睜開眼,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著顏景安的臉龐。
“我知道你的想法,或許你以為給我一個孩子,會讓我有勇氣麵對失去你的現實,可是……”
顏景安沉默不語,隻是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薑恬有些哽咽:“你為什麼會覺得孩子會是慰藉?他會是你嗎?他有你的記憶,還是有你的經曆?血脈的延續對你我意義幾近於無。你們顏家有無數的子孫後代光耀門楣,而我的家族早就化為黃土,多一個孩子又能如何,若是讓一個稚齡孩童背負家族振興的重任,那便是做父母的失敗。”
“孩子並不是你生命的延續。我要是真的有了孩子,那他也不過是個獨立的個體,他會有自己的人生,我不過是陪他一程。”
“對我而言,生個孩子意義何在?我本就出身於花柳之地,見識過無數女子苟且偷生,本以為此生就此凋零,未曾想到遇到了你……直到與你結為夫妻,我才知什麼叫做愛一個人,什麼叫做刻骨銘心。你給我的夠多了。”
顏景安的眼中不自覺流出了淚。
他知道,薑恬說的是真心話。
薑恬不在乎子嗣,隻在乎他。
“夫君,你若是真想讓我好過,那就好好治病,我們還沒走到山窮水儘之處,我還想與你白頭到老……你總是想把我往外推,妄圖給予我各種各樣的支撐,可你明明清楚,沒有你對我伸出手,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你便是我唯一的支撐。你好好活著,我就能高高興興。”
眼淚落到被子上,很快滲透了進去,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