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主外朕主內!
看他快步逃走,唐小昔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笑完了,又漸漸的安靜下來。她就在桌邊的軟墊上平躺下來,閉上眼睛,靜靜的想著這件事。
殺夫劫……如果不是共情了雲惜,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雲惜這個殺夫劫,居然是用“劫”來求“夫”。
那麼,她能不能用次魂來求主魂呢?
人有三魂,主魂胎光,太清陽和之氣,屬於天;次魂爽靈,陰氣之變,屬於五行;次魂幽精,陰氣之雜,屬於地。胎光主生命,爽靈主智慧,幽精主情感。
主魂固然強大,可是做為爽靈的玄瞻上仙,也已經獨立生活了千年,玄瞻上仙活了幾個千年?怎見得玄遐的主魂,就一定比玄少瞻的主魂更強大?如果玄少瞻的主魂不弱於玄遐,那麼,能不能李代桃僵呢?對她來說,不過是多死一次罷了。
等等,多死一次?唐小昔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此時,玄少瞻正站在陣法前,陣法中是盤膝坐著的玄子墨。此時他神情平靜,那淡然自若的樣子,與剛才的失態判若兩人。
妖莫離走過來道“看著這個白癡乾什麼?”
玄少瞻歎道“他可不是白癡。”
玄遐不傻,他隻是不習慣多思,玄子墨能假裝善屍瞞過他這麼多年,在中間做了這麼多手腳,甚至最後奪體成功,他一點都不傻,他這一次隻是太接近成功,所以忘形了,他們才能如此輕易的逆襲。
玄少瞻沉吟的道“我隻是在想,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方式,讓一世的殺夫劫,變成了九世的詛咒?且詛咒的代價是墮魔?”
妖莫離道“你怎麼知道結果一定是墮魔?也許他隻是危言聳聽。”
玄少瞻搖了搖頭。
如果說之前還是口說無憑,那經過這次共情,就差不多能確定了,九世咒成的代價的確是墮魔,雖然有神器繞指柔在,可是這東西也得玄遐想去才行,他不想去丟進去也沒用,再說也未必一定成功,而且……最重要的,他實在不能接受他再殺她一次。
龍曉淵走過來道“要叫我說,有一個最簡單的法子,你先用返魂果拆出自己,然後,就讓九成咒成,我們趁玄遐入魔未融合的那一瞬間殺了他,再然後我用還魂珠救昔昔還陽,多簡單。”
“不行,有太多不妥之處,”玄少瞻道“你怎知昔昔一定能還陽?就算她能還陽,那一世是算第十世,還是沒逃出第九世?就算逃出第九世了,你又怎知這詛咒九世就一定終結?還有玄遐,你們就確定一定能殺的了他?”
龍曉淵啞口無言“那你說怎麼辦?”
玄少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看著陣中的玄子墨,“但有人一定知道。”
夜半時分,陣法之中,玄子墨忽然手舞足蹈起來,周圍並沒有人察覺,一直到了早上,他仍舊在自言自語,玄少瞻過來看了他一次,又離開了。
這仍舊是蜃境,玄子墨是惡屍,又是魂魄,他本來就極容易被蜃境所誘。玄少瞻放他在這兒,擺著一個要讓玄遐自己處理的樣子,然後一直到他身邊沒有人,徹底鬆懈下來時,趁虛而入,果然再一次誘他入了蜃境。
蜃境中的時間,與外界並不對等,也許他們在這兒的一駐足,對玄子墨來說已經是數十寒暑。
但當年的事情,對玄子墨來說顯然諱莫如深,所以一直到了第三天,玄子墨才從蜃境中猛然驚醒。而與此同時,玄少瞻也醒了過來,神色沉沉。
果然,是魔契。
可是奇怪的是,哪來的魔呢?
世上的魔其實並不多,但每次邪魔出世,都會造成潑天浩劫,例如他的前一世,例如藍思歸……但是在他們之前的魔,無不殘暴嗜殺,很快就迷失本性成為殺人機器,很少有與人立契的。惡屍是用什麼方式找到了他,與他立契?而且契約未爽,說明這個魔還活著,既然活著,為何一直默默無聞?之前玄門覆滅,這麼適宜魔生長的環境,他居然都不出來?魔,怎會有這樣的耐性?
玄少瞻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件事對於唐小昔來說就簡單多了,對她來說,不管是什麼造成了九世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九世咒本身。所以她還是忍不住問玄少瞻“我們再抬一次棺好不好?”
“沒有用的。”玄少瞻道“北宸門的抬棺,是為了改變北宸門天才‘早夭’的命運,而天才的早夭,說白了,其實是天妒英才,這是為了逃避天道,而之所以用抬棺這種方式,是為了留下記憶。這與現在的情形根本不一樣,天道是一種強大的外力,詛咒則植於血脈,抬棺沒有用的。”
唐小昔道“我的意思不是說給我抬棺,而是給‘主魂’抬棺。不是為了讓他活,而是為了讓他死。”
玄少瞻一怔“你是說……”
“我是說,用抬棺的方式,讓玄遐剝離主魂,然後玄遐生,主魂死,在這個過程之中,你就是你,我就是我,玄遐仍舊是玄遐,我們都沒有改變,隻是不用再背著那個詛咒……而等到不知多少年之後,主魂重生,即便到那個時候仍舊沒能逃離這個詛咒,起碼這件事情是你跟我去操心,不用涉及外人,對不對?”
玄少瞻不由得凝起了眉,他習慣的站起來,負手踱步“用抬棺的方式,讓玄遐剝離主魂……玄遐生,主魂死……”
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用陣法來壓製主魂,然後用抬棺改變命運,但需要麵對的還是那個問題,這得玄遐配合。
唐小昔自告奮勇“我去跟他說!”
“彆!”玄少瞻想起玄遐含著淚說什麼“我隻想你回到我身邊”就覺得一肚子不爽,表麵上仍舊雲淡風輕“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我去說就好了。”
唐小昔不以為然“你去說,他未必答應,這件事分明用一個美人計就可以解決,何必要求他!”她對玄遐一點好感也沒有,她做為雲惜的後世,利用一下他的愧疚,簡直就是替天行道!
玄少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的聲音低了八度“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受委屈麼?不識好人心!”
“多謝了!”他微笑折袖,簡直風度翩翩“我隻是在想,原來美人計這麼高難度的事情掌門都會,真是了不起……不如掌門先施一個給我開開眼界?”
“行啊!”她掐住他下巴,粗暴的擰著他看向她,然後咳了一聲,學著都城那些貴婦人,撫了撫鬢邊,結果找了半天沒找著拋媚眼的感覺,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開來,撲過來,雙手抓著他衣襟威脅“你說我是不是美人!是不是!敢說不是弄死你!”
玄少瞻默默扶額。可聽她笑的無憂無慮似的,他的唇邊不由得也帶了笑,咳了一聲,醞釀了一下情緒,無比真誠的道“絕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