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等人再度見到趙平的時候,趙平正半臥在一張紅木椅子當中,目光毫無目的地在旁邊桌案上的一遝公文當中遊離。
僅僅過去了不到半天,這位原本意氣風發的刑察院高級武官就仿佛被人抽乾了精氣神一般。
“你們坐吧。”趙平用手指了指不遠處早已備好的三張座椅。
在石承等人坐下後,趙平正了正身子,說了一句讓石承有些意外的話“石承,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後,我必須得承認,你之前說的,都是對的。”
石承認真地注視著趙平,他並沒有說話,他能看得出來趙平還有下文。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魃族的事情了解的這麼多?”趙平問道。
石承笑了笑,道“很簡單,我的師父,是石戰天。”
趙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石承,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若是你不願說的話,我也不會強迫於你,但是你也不能拿這種說法來搪塞我吧?江湖上人儘皆知,石前輩早在二十六年前就失蹤了,至今生死未知,很可能已經隕落了,他生前未曾有過一個徒弟,怎麼今天突然出來了你這麼一個傳人了?”
石承無奈地說道“趙大人若是不信,石承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趙平注視了石承一會兒,歎了口氣,道“罷了,你也有你的秘密。”
說罷,趙平看向吳能,問道“吳能,你昨晚用的術法……可是機關術?”
石承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也知道這件事在趙平麵前瞞不住了,便點了點頭。
趙平蹙了蹙眉,“你是偃門的幸存者?”
石承連忙搶在吳能前麵答道“並不是,老吳的父親當年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本古代煉器功法,裡麵有講過一些粗淺的機關術,後來就傳到老吳手上了。”
石承曾經在閱讀閒書時看到過與偃門相關的文章,他知道這個門派似乎在東陸的宗門和官府眼中都很不受待見,雖然身為西陸人的作者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石承心中明白,眼下自己身在西漠,還是不要隨便生事的好,至於偃門當年被滅的內幕,將來到了東陸再慢慢地暗中查訪也不算遲。
趙平點點頭,沒有再繼續問了。
吳能心中對趙平的態度仍然很不舒服,“趙大人好像對偃門的惡意很大啊?”
趙平說道“偃門那些人,仗著自己會些奇技淫巧,平日裡到處橫行鄉裡,你覺得我對他們會有什麼好感嗎?”
石承和鐵麵互相看了一眼,二人的眼神中都有些疑惑,吳能心中一股怒氣勃發,但他還是強行壓住了自己的火氣,辯解道“在下覺得那隻不過是一些大門派對我們機關術師的汙蔑而已,如何能夠當真?偃門的那些同行,未必是你們想的那樣。”
偃門一向是所有機關術師心中的聖地,因此趙平倒也並沒有對吳能的激動起疑,進而懷疑石承那套吳能隻是個散修機關術師的說辭。
“我可沒有對著你們所有的機關術師放炮。”趙平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他看了看案頭上的公文,對石承三人說道“我今日會寫好奏章,傍晚之前應該就會向王城那邊送去。斜陽道案目前已了,明日我便會動身和剩下的弟兄們回王城複命。止沙山那裡暫時轉交給了本城衙門來接手,朝廷那邊派來的軍隊也快到了,止沙山那裡的屍體和證物會一並送往王城那邊,主事的官員是信得過的人,你們不必擔心。”
說到這裡,趙平想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你們,我仔細地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在奏章中儘量把你們當作普通修士來描述,雖然我不能隱瞞所有的細節,但是石承你是個丹武雙修的異數這件事我不會拿出來聲張的,石承你畢竟是個契塔人,眼下南荒劍拔弩張的態勢你應該心裡也清楚,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們好。”
石承點點頭,道“我能理解。”
房間內的氣氛很是壓抑,就連吳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片刻後,還是石承打破了沉默。
他正了正身子,平靜地對趙平問道“趙大人,敢問你打算在奏章裡如何描述孫進勇在此案當中所扮演的角色?”
趙平仿佛是被刺了一下,身子微微地顫抖,石承身邊的吳能見到此景也是心情複雜,極為緊張地在石承和趙平身上不斷來回轉移自己的目光。吳能右手邊的鐵麵依舊淡然,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一般。
趙平最終還是平抑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他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會……據實稟報。”
“作何因,得何果。這還是我第一天進刑察院時他教給我的,沒想到……”趙平有些語無倫次,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等趙平的心情微微平複下來後,石承開口說道“趙大人,其實整個案子還沒有完。”
在座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石承。
石承緊握著拳頭,腦海裡浮現出那些因投毒案而失去了親人的貧民,“之前城中投毒案的幕後主使到現在還沒有沒找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趙平遞過來兩份公文,對石承說道“你看看這個吧。”
石承接過了公文之後,僅僅是剛掃過前三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趙平的眉眼中難掩怒氣,“一共四名城衛中的中下層軍官,昨夜都在自己的營房和家中自殺了。高府那邊今早也來報案了,兩個曾經是高言親信的下人,昨夜一個上吊,一個割了腕。這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看完了全部的公文後,石承抬起頭,問道“趙大人,你覺得這些人真的是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