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王城的路上風平浪靜,但是考慮到黃原的身份,石承依然在路上要求自己的兩個同伴擦亮眼睛,時刻警惕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不過最終石承三人還是平安地到達了西漠王城之外,商隊中的人並沒有對他們暗中下手,血鴉的殺手也沒有再度現身。
吳能伸了個懶腰,一邊愜意地打著嗬欠一邊說道“從來沒有這麼舒服地趕過路了,雖然慢了些,但若換做普通馬車,這八天的時間裡還不知道要難受成什麼樣呢。”
“是啊。”石承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推開了車窗,“不過這外麵怎麼這麼吵。”
“畢竟快要到西漠國的王城了嘛。”吳能不以為意地說道,“馳道上的行人多也是很正常的。”
“沒那麼簡單,你站到車窗這邊往外看看就知道了。”石承把自己的身子往後挪了挪,示意吳能站過來。
吳能有些疑惑,但還是站了過去。他把腦袋探出了車窗,隨後便聽到他驚訝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我去!這人也太多了吧。”
鐵麵的視線也投了過來,隻見在商隊護衛們的另外一側,趕路的行人摩肩接踵,看裝束大多是神色疲憊的流民,其中也夾雜著不少江湖客。有一些裝束相同的江湖中人正捏著鼻子圍在一些馬車旁,看起來像是同一個門派當中的弟子,此時的他們正在不耐煩地打罵並驅趕離得近的流民。流民們在尖叫聲中抱頭散了開來,幾個想要動手反抗的更是被那些江湖客三拳兩腳打翻在地,圍觀的江湖客們當中則傳來了一陣嗤笑聲。
石承目視馳道上的熱鬨場景,良久,他突然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兩個同伴說道“等到了王城內就知道為何今日城郊擠進了這麼多人了。”
車隊繼續緩緩前進,但是卻並沒有直接進入王城,而是在城西邊的一處驛館外。
車隊停下後,石承三人依次下了車,見車隊並沒有進入城門,一時間都感到有些奇怪。
一旁的高個仆役很會察言觀色,連忙解釋道“三位先生,現在時間不早了,今日進城的人也有些多。我們前麵還有幾位官人、員外和掌門等著進城呢。所以就請三位權且在城西驛這裡住下,明日我們就可以進城了。”
“城西驛?”石承咀嚼著這個詞,疑惑地問道“今晚我們是住在驛館裡麵?驛館不是專供入京的官吏或信使所住的地方嗎,我們這些沒有官籍或軍籍的人也能住進去嗎?”
高個仆役有些奇怪地看著石承,道“先生何出此言?這又不是很久以前了,現在哪有大員外們拿錢買不到的東西?隻要低調一些,也不會有人念叨什麼。”
吳能看了看遠處的驛館,向高個仆役問道“這城西驛能住得下我們這許多人嗎?”
“自然是不行的。”高個仆役笑道,“隻有上等車廂的客人們才能住進這裡,其他的客人會被安排在附近的客棧裡麵,我們也不好占用驛館太多的房間。”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四周,然後低聲說道,“否則禦史台和學士院的官人們就不高興了。”
“今天城郊的行人挺多的,你家掌櫃真能訂到足夠的房間嗎?”石承問道。
“彆家的掌櫃不見得敢打包票,我們駝鈴商會肯定是敢的。”高個仆役拍著胸脯說道,“再說了,這段時間城郊來的多是流民,那幫潑皮有幾個能住得起客棧的?也就是一些上趕著跑來想要看一看東陸第一宗師的大俠們才會跟我們這些商隊搶空房呢。”
石承、吳能和鐵麵彼此對望了一眼,三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他們在雲丘城的酒樓裡聽到的一則消息——東陸第一宗師淵流城主即將訪問西漠國!
“這麼說,那位宗師已經到王城了嗎?”石承一邊問著,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該怎麼和這位一國之主見上一麵,不過最後,石承還是扔掉了自己心中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好像還沒到,不過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三位先生,咱們還是先進驛館吧,我會幫你們把行李拿進去。”
石承點點頭,說了聲“有勞”後便和吳能以及鐵麵往不遠處的驛館正門走去。
剛走去沒兩步,石承突然轉過了頭,向身後提著行李的高個仆役問道“夥計,我還有一個問題?西漠王城以往城郊就有這麼多流民嗎?”
“這倒不是。”夥計似乎也有些疑惑,“也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京畿的流民才突然多了起來,畢竟今年的年景差得很,有流民也不奇怪。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這段時間咱一直跟掌櫃他們在路上奔波,有些事情也不太清楚。”
石承沒再多問,他已經感受到了正在驛館小院內閒聊的官員們向他投來的不善目光,連忙加快了腳步,低著頭走進了驛館的大門。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客人們也都在驛館中安頓下來了,上等車廂的客人們都安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內。當然,除了石承三人之外,那些大豪商們也不會放過這個打交道的機會,門外走廊內儘是各家仆役們奔走的聲音,向一個個上房的房間那裡送上名帖和禮物。有些家中有親戚做官的商人甚至還會在禮品中附上一首自家親戚新作的詩來借花獻神。驛館中居住的官員們竟然也沒有對這些不速之客有反感之意,很多官員還為送禮者準備了回禮以表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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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茶水和點心是被裝在食盒裡麵送過來的。石承、吳能和鐵麵飽餐了一頓後便一同到房中的浴室內沐浴,洗去一身風塵。
氤氳的霧氣中,吳能愜意地靠在木桶的桶壁上,他斜眼瞄了一眼另外一個桶裡的人,懶洋洋地說道“老鐵啊,我有時候真懷疑你身上的骨頭是不是都是直上直下的。這泡澡可是人生當中最愜意的事情之一了,你怎麼弄的跟在蒙學裡麵聽先生講課似的。”
石承側過頭看了鐵麵一眼,也是啞然失笑。他閉上了眼睛,正當他準備閉目養神時,身後的牆壁那裡傳來了非常細微的聲音。石承凝神豎耳仔細一聽,耳力極佳的他很快就分辨出那是兩個男人談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