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衢回到養心殿裡的那一刻,整個大殿內仿佛是陰雲滾滾,雷雨將至。
韓衢身邊的內侍們都默不作聲,整個養心殿靜得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一名之前留守在殿內的心腹內侍才大著膽子說道“陛下,方才京畿轉運司送來了一封急奏,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韓衢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拿來給我看看吧。”
奏折被遞了上來,韓衢大略地看了一眼,常濤在奏折中稱京畿轉運司已經完成了第一批賑糧和藥材的運輸,隻等韓衢和二府點頭同意,這批物資便可發到流民們的手裡。
在奏折中,常濤一如既往地猛烈抨擊王城中糧商和藥商們,“臣之所憂,在官庫之積不若豪商之積。故臣請陛下與諸公急取大魏援助,以備將來不測之時。並請朝廷采取斷然之措施,嚴懲林氏一族,以儆效尤!”
韓衢看著麵前的奏折,看了會就扔到了一旁,他現在頭疼得很。
這件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城中的這一乾豪商若隻是和宗室以及世家們有關聯倒還好說些,有些事情還能略微克服一下。然而韓衢心裡很清楚,城中豪商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其真正的原因是他們當中的部分人和大魏的豪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顯然也是總督府那邊態度曖昧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西漠是大魏在南荒的支柱,大魏終究不會對西漠放手不管的,眼下還是先專注解決燃眉之急才是。”想到這裡,韓衢心中的煩悶也減輕了一些。
他對麵前的內侍說道“你去跟轉運司傳個話,就說寡人已經看過了,其他的事情無需擔憂,讓常濤先把第一批的賑濟儘快發放下去。”
內侍領了口諭離開後,韓衢又招來了負責王宮護衛的內衛副統領於和,對他說道“於和,傳我的旨意,給我大幅增加盯著雨霖巷那邊的人手。”
“陛下是想要……”於和試探性地問道。
韓衢緊緊地握著禦椅的扶手,冰冷地說道“寡人還沒有不智到那種程度。不過那個石承這些天最好給我把尾巴夾好了,否則的話,可彆怪我西漠國法無情!”
“臣明白,邸報的主筆們那邊也已經通好氣了,他們知道在這件事上該怎麼做。”
“還有一件事,其他的年輕人們在台上勝不過那石承也就罷了,怎麼那孫騰居然在石承手裡也敗得如此之慘,連一招都沒有接下來?”
仿佛是吹進來了一股寒風一樣,原本溫暖的養心殿一下子冰冷了許多。
於和心中有些叫苦,他雖然是內衛副統領,但是武院裡的事情卻輪不到他來說三道四。
“陛下若是認為武院在人事選拔與任命上有漏洞,可命有司對此詳究。”短暫了思考了一番後,於和還是決定把這個燙山芋扔出去。
韓衢想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用硬梆梆的語氣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會和諸卿商量後命專人對此事進行調查,出了這麼大的簍子,絕不能就此輕輕掩過。”
……
“什麼,老爺,您說您要離開西漠了?”李鬥金驚得張大了嘴,他心中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但是他也沒想到石承的離去竟然來得這般快,連半個月的時間都還沒到。
“沒錯。”石承點了點頭,他並不打算向李鬥金隱瞞他將要離開的原因。於是,當著吳能和鐵麵的麵,石承把觀武大會上發生的事情有選擇性地向李鬥金坦白了一部分。
講述完今日的遭遇後,石承看著沉默不語的李鬥金,歎道“貴國的國王既然如此看不慣石某,那我也隻有離開了。鬥金,這幾天你跟府上做事的人都說一下吧,包括你在內,若是想要離開,我石承絕不為難,給你們的工錢,會按照你們在家中工作的天數來算。這幾天在被我們雇來在城中做事的那些弟兄,我也會給他們一筆報酬,就由你交給他們吧。”
過了好一會兒,李鬥金才從猶豫中走了出來,對石承說道“老爺,那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我們打算去嶺南郡,那裡可能會有朋友等著我。”石承答道。
“您要去嶺南郡?那老爺您能不能帶上我一起過去?”
石承,吳能和鐵麵都是一驚。石承為難地說道“鬥金,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到底是什麼人,我的世界裡,強者為尊,你爭我奪,不是平常老百姓能過得了的。”
“不是,老爺您誤會了。”李鬥金擺著手解釋道,“我在這方麵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隻是因為我和幾個同鄉已經商量好了,等老爺您離開後,大家就結伴去大魏那裡謀個生計。既然老爺您也要去嶺南郡,那我就在想能不能搭一下您的順風船?這段時間是橫貫海的風暴期,那種能在這個時候安全渡過大海的船對於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可不好上。”說到這裡,李鬥金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樣啊。”吳能笑著對石承說道“老石,我覺得可以啊,從這裡坐船到嶺南郡怎麼也得六到七天,有鬥金他們一起說說話也更熱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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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承點頭說道“沒有問題。”
“多謝老爺了。”李鬥金感激地說道,“我們這幾天就把船票錢湊齊,老爺您說個數吧。”
“錢我來出就是了。”石承笑道,他擺了擺手,阻止了打算出口謝絕的李鬥金,“這幾日府上人手少,你們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這張船票就當是我給你們的獎金了。”
……
夜幕還未降臨,位於登南港西側的登南一號倉所在的院子裡已經點起了照明用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