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能,多年未見,今日看到師叔後就是這個反應?”
淩軒看著因憤怒和恐懼而顫抖的吳能,輕笑一聲,“方才不是豪言自己已經長大了嗎,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的。嗯,不過師叔倒是沒有想到,這四年時光裡,你這孩子在江湖上結交到的朋友確實挺像樣的。”
淩軒的目光依次掃過石承三人,隻在經過吳能時有了些許波瀾。他嘴上雖然誇讚石承、鐵麵二人是“像樣的朋友”,然而從他的眼神舉止來看,石承和鐵麵兩個半步宗師境的高手,在他眼中,實則宛若無物。
吳能低下頭,“你……你……”
石承心中警鈴大作,籠罩在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麵地和自己追蹤已久的偃門叛門長老淩軒對峙,儘管心中已經對機關術師的奇門手段有所預料,但是此時此刻,淩軒給他的感覺仍然過於詭異。石承曾從吳能口中聽聞,淩軒本人的修為在修者境這一層次,但是眼下,石承居然無法從淩軒的身上感知到絲毫靈力與真氣的波動,他實在無法想象,淩軒究竟是如何在兩個半步宗師麵前,將自己的修為藏匿起來的。
淩軒突然停下了腳步,並沒有繼續向石承三人靠近,摸不清虛實的石承三人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僵持局麵當中。
卜天錄那毫無感情的報數聲還在持續,進度已經推進到了五十五。
“未來峰啊未來峰,沒想到今日我竟然還能重回這裡,本以為掌門師兄在最後一刻啟動地下城的禁製與敵人玉石俱焚後,這地下城就要不見天日了,沒想到師兄親手設計的未來峰自行機關居然把坍塌的地下通道又給清理出來了。嘿,師兄至死,在機關術一道上都是狠狠壓了我淩軒一頭啊。”
“自行機關?”這個陌生的名詞讓石承愣了一下。
不知為何,淩軒似乎並沒有當即朝三人發難的打算,他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並沒有直接回答石承下意識問出的問題,而是轉而反問道“你們應該也在我偃門的禁地裡逛了一段時間了吧,有何感受?”
鐵麵緊緊按著劍,沒有答話。吳能的牙齒打著戰,整個人因為極度的憤怒也是一言不發。隻有石承迅速冷靜了下來,他悄悄看了一眼還在報數的卜天錄,深吸口氣,神情自然地答道“令人震撼,偃門的禁地……莫非竟然是一處用以推演未來世界的試驗場?”
淩軒平靜的目光終於帶上了一些訝異,他忍不住多看了石承兩眼,似乎沒想到他的頭腦如此敏捷,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便理清了思緒,發現了偃門禁地中隱藏的真實秘密。
“看來我說對了。”石承見狀,點了點頭,“隻是我還是不明白,這青石地堡外的奇異城市,究竟是如何做到在轉瞬之間,就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我可是能確定我們並未中了什麼幻術。”
淩軒斂起目光中的驚訝,仿佛沒有聽見石承的答複一般,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小能,有些事情,現在確實應該讓你知道了。”
“八年前,也就是卜天錄的製作最後完工以後,一項名為‘未來峰之策’的計劃便雄心勃勃地在偃門內部秘密展開了,直到偃門覆滅,知曉此計劃詳情的門人,隻有各大長老,我自然也在知情人之列。”
“其實,‘未來峰之策’的構想早在上代掌門任職時期就已成立,但苦於彼時的偃門,並沒有一件能夠推演萬物的機關,以至於上代掌門隻得將計劃一再推遲,最終不得不暫時擱淺,以等待足足耗費了數代人心血的卜天錄徹底完工。”
“難道說!”石承恍然大悟,“這卜天錄的用途是……”
“正如我方才話中所指,卜天錄最大的用途,便是推演、運算!”淩軒一字一字鄭重地說道。
“推演天機!怪不得此寶有卜天錄之名。”石承、鐵麵和吳能不約而同地心頭巨震。
石承冷冷地注視著淩軒,質問道“看來淩長老今天是專門衝著這卜天錄來的了,你那些魃族朋友呢?也請一同快快現身吧。”
淩軒輕蔑地笑了笑,“我偃門至寶,豈容外人覬覦?你們儘管放心,今天隻有我一人返回偃門,不過若論料理掉你們,我一人已經足矣。”
“我偃門至寶……”淩軒現身後便一直默不作聲的吳能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不停地拍著手掌,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你這狼心狗肺的叛徒,哪來的臉還以偃門門人自稱!”
淩軒並未動怒,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看不懂事孩子的笑容,“小能,你不理解師叔,隻是因為你沒有站在我的位置上看問題罷了。”
吳能怒極反笑,“站在你的角度上看問題?我吳能可非欺師滅祖之輩,還真沒法和你共情!”
“若是我說,掌門師兄當年的所作所為,就是要讓我們這些機關術師與天下人為敵呢?”淩軒冷哼道,“你還會這麼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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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吳能如遭雷擊,麵色蒼白,“你胡說,師伯向來心係天下,怎麼可能會去做與天下為敵的事情?”
淩軒輕笑一聲,不再辯解,他的目光投向卜天錄那邊,臉上滿是誌在必得的神情。
“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讓我猜猜看,你所說的與天下人為敵,不會說的是,偃門暗中襄助大澤地抵抗軍的事情吧。”
就在吳能心中惶恐憤怒交加,欲要爆發的時候,石承平靜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
淩軒向後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直到現在,這位現身後一直以一副淡然麵容示人的偃門前長老的臉上終於閃過了驚駭的情緒。
“你……竟然……”
淩軒緊緊地盯著石承,看向他的目光中再無一絲輕佻之色。
“我們三人已經在偃門遺跡中細細地翻了一天了,儘管四年過去了,儘管很多典籍證據早已付之一炬,但是隻要有心,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比淩軒要高出半個頭的石承往前走上一步,他昂著頭顱,眼睛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對方,“我不妨把話說得再明確一些,南洋島之戰後,死保吉奧王國在山原洲的勢力範圍已經成為了大多數寒月國家的內部正確,而偃門作為建立在寒月國家內的宗門,竟然敢暗助大澤地人反抗吉奧人的占領與統治,這就是你口中的‘與天下人為敵’,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