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重的樓閣內,兩排來自不同國家的官員分坐在一張白色長桌的兩端,圓桌的一邊插著屬於聯盟汗國的紅色萬民旗,另一邊則是東道主大魏帝國的藍色十三星長空旗。
今天是這場會談的第三日,也是最後一日,但是兩邊爭論的話題和第一日並無太多不同,足見雙方的分歧之大,在很多事務上甚至連一些簡單的共識都無法達成。
契塔使團的領隊,聯盟汗國禮部侍郎張聽揚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用嚴肅疲憊的語氣將一句三日來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話再度重複了一遍。
張聽揚的魏國官話說得極為流利,甚至不需要一邊的譯員為他翻譯。
“我再次向貴方重申一遍我們的立場。”張聽揚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見對麵的官員們全都抬起了頭,他的聲調高了一些,“聯盟汗國一向反對貴方無理的指責和政治操弄。”
“所謂迫害西原行省的庫薩人和東岸行省的原住民,隻不過是貴國以己度人的臆測。”張聽揚冷聲道,“西原行省和東岸行省從不禁止外來人訪問遊玩,那裡的情況究竟如何,世間廣大民眾心中早有公論,不容貴國顛倒黑白,更不容貴國以此作為莫須有的罪名,借機封禁拉黑我國正當合法經營的商戶們!”
“至於所謂主導策劃西漠王城投毒案和對貴國即將舉辦的燃燈劍會發出恐嚇函的指責,更是無理至極!我國從來不會,也不屑於以此卑劣行徑和彆國開展不正當競爭。”
坐在張聽揚對麵的是和他同級彆的魏國禮部侍郎方聞,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卷宗,對對麵的抗議仿若未聞。
然而方聞的心中可沒有他表麵上那麼淡定,耳中聽著對麵官員口中這三日來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車軲轆話,他心裡一直在不住的抱怨,這根本就是場注定不歡而散的會談,找自己來背這個鍋作甚!是覺得他方聞很喜歡和人吵架嗎?
對麵的張聽揚還沒有停下來,“我方的立場和具體要求在本次會談的第一日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那就是要求貴國徹底取消掉近期對我國一百零三個商會的無理製裁,這些商會向來都是合法經營,在貴國的海外業務也都在貴國的地方官府備案,這一點閣下一查便知。貴國對這些合法經營的商戶百般刁難,本身就是錯誤、非法的行為,我方對此表示嚴正抗議,並敦促貴方迷途知返,加以糾正。”
“聯盟汗國與大魏帝國合則兩利,鬥則兩傷,保持正常平等的商業往來,對於兩國民眾來說都是有利民生福祉的好事,還望貴國慎思謹行。”
說完這些話後,張聽揚拿起麵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毫無期待地靜靜等待對方的答複。
“侍郎閣下的言論聽上去頗為義正詞嚴。”方聞終於抬起了頭,“然而你們契塔人在西原行省和澄海海岸(寒月國家對於東岸行省的稱呼)的暴政是被逃亡至我國的流亡者一致指證的,西漠王城投毒案的現場也發現了疑似是你們的探子遺留下來的物件,這些罪行,你們根本無從抵賴,我們大魏帝國遲早會聯合正道世界的朋友們,讓這些駭人暴行的幕後黑手,付出代價!”說到這裡,方聞甚至用手輕佻地敲了下桌子。
“至於被我國調查的那一百零三家契塔商戶,我方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的業務已經威脅到了大魏帝國的國家安全,現在我國正在對具體情況進行調查,如果貴國商會真的沒有心懷鬼蜮,那便坦坦蕩蕩地將起貨品的具體情況以及技術上的細節向我方負責調查的官吏公開,我大魏帝國自會儘快給他們一個公道。”
聽到對方關於公開技術細節這項要求後,張聽揚心中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拌了足足三天的嘴皮子,對方總算在此時圖窮匕見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正色道“方侍郎,我們契塔人每每論及和你們魏人之間的關係時,都說兩國關係何去何從,選擇權從來都在你們魏人手中。如果貴國願意與我們真誠合作,我們的大門是永遠為你們而開的。”
“但是我很失望,我們帶著誠意而來,三天的時間裡卻隻看到了貴國的無理取鬨和橫加指責,這實在不像是大國所為。”說到這裡,張聽揚舒了口氣,身子緩緩後仰,靠在了椅背上,“如果貴國非要一意孤行,那麼我們也會采取必要的措施,維護我國商會的正當權益。”
方聞心中哂笑一聲,麵前的這位契塔使節,似乎隻會把一些車軲轆話翻來覆去地念叨。
拌了那麼久的嘴皮子,方聞也有些口乾舌燥了,正當他也想拿過水杯喝口水潤潤喉嚨的時候,張聽揚的下一句話,居然讓他的右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早在上一次守土之戰,哦,就是你們口中的南洋島之戰前,我們聯盟汗國禮部的一位老前輩曾就契塔人和魏人之間的關係走向發表過這樣一句箴言,這句話放在今天,依舊有效。”
張聽揚掃視了一眼對麵所有的魏國官員,一字一字地說道“如果你們選擇友誼,我們契塔人會是你們友好真摯的夥伴。但如果你們選擇對抗,我們契塔人,會是你們魏人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合格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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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沒想到,這攬雲樓內部居然修葺的彆有一番天地,怪不得在嶺南州的名氣這麼大。”石承舉起手中的梅子酒,敬了對麵的賀誠一杯。
“是啊是啊。”吳能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進了這棟樓之後,仿佛是進了深山老林中的清幽寶地一般,一點都感受不到自己尚在城區鬨市當中呢!”
說到這裡,吳能撓了撓腦袋,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就是有一點不好,這樓裡麵古古怪怪的規矩是真多,客人在房裡飲酒時居然也得帶著這勞什子腰牌。”
賀誠笑了笑,一邊欣賞著外麵再次下起的飛雪,一邊講解起這座樓的背景“吳小兄弟有所不知,這攬雲樓背後的東家,可不是什麼簡單角色,能來這裡的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簡單角色。理所應當的,這攬雲樓中侍者們的一大工作便是盯防外麵那些想要混進來的不速之客,以免他們驚擾了樓中的貴客,這腰牌,便是方便侍者們識彆客人和外人的道具。”
石承來到嶺南州的時間雖短,但因為宗師戰的原因,多少也打探過這座攬雲樓的事情,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如此有名氣的攬雲樓,尋常江湖人士們居然對它的東家知之甚少,都隻說是一位頗有背景之人,但究竟是誰大家卻都沒有頭緒。
“讓小弟先猜上一猜。”石承沉吟片刻,在賀誠饒有興趣的目光中分析道,“小弟剛進這攬雲樓,便能察覺到這樓裡布置了無數精妙的靈陣,有的是用來調節溫度的,有的是用來隔絕噪音的嗎,甚至還有聚靈陣法,這座高樓的主人,必然是一位大有身份的修士無疑,肯定不是單純的豪商。”
賀誠身後的寧傲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一點任誰都能想到,如果說這裡隻有個一兩處陣法,那麼沒準是豪商之家雇傭修士所布。但攬雲樓中陣法繁多,沒出過修士的豪富之家可沒有這般手筆。”
賀誠並沒有說什麼,他清楚石承的話還沒說完。
“但是這攬雲樓裡的陣法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布置出來的。石某在陣法方麵自信還是略知一二,布置多個陣法時,不僅僅要考慮時辰、地勢、節氣的變化,還要考慮陣法之間是否能互相配合得絲絲入扣,對於修士來說,布置多重陣法如同將一堆細碎的零件拚接成一駕完整的馬車,其難度可想而知。然而以石某觀之,這攬雲樓中的各個陣法的排組,竟可以用渾然天成四個字形容,我敢打賭,就算這裡的東家本身不是一位陣法大師,他也必然認識一位陣法大師。”
說到魏國的陣法大師,石承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悚然一驚。
“魏國太師,樞密院之長,汪寒鋒汪樞密?!”石承雙眉一挺,不由得脫口而出。
“啊?”吳能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他忍不住側過身拚命朝石承使眼色,“老石你彆亂猜好嘛!”
“哈哈哈哈哈!”對麵的賀誠突然大笑了起來,寧傲的表情則是極為訝異。
“你看人家賀公子都覺得好笑。”吳能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額頭,歎了口氣。
“不,石賢弟猜的是對的。”賀誠收斂了笑容,在吳能幾乎驚掉下巴的驚呼聲中正色道,“石賢弟猜得不錯,這攬雲樓背後的真正東家,確實是汪樞密,也隻有他這位陣法宗師的產業,才配得上成為兩位宗師相約的決戰之地!”
就在賀誠的話音剛落,眾人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山呼海嘯般的騷亂聲,石承、賀誠等五人連忙站起身來,顧不得再去談論攬雲樓東家的事情了。
因為這大規模騷亂聲出現的原因隻可能有一個,今日在此約戰的兩位宗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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