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芒城。
羽生弦帶著一腔怒火的兵,一次突然的襲擊,撕開了一個口子,也戳破了墨染的童話,好好的先鋒隊伍四散奔逃,墨染精心準備的陣型被衝了個七零八落,首尾不能呼應,各自為戰,一退再退。
哐當一下,撞在了後麵觀戰的青風、商秋雨的腰眼上。
青風犯了難,本來按照計劃,是墨染先鋒登上城樓,與敵血戰,糾纏不清,然後青風鼓動商秋雨增援,待商秋雨的隊伍陷入混戰時,城裡的調轉槍頭,城外的青風斷絕後路。
但,計劃好像有點趕不上變化,墨染居然潰敗了,而且看起來還不像是演的,或者是演技太高超,把自己也騙了。
青風還是不想動,這個節骨眼上,誰先動誰吃大虧,他在等著商秋雨先入場,那樣青風就可以獲得一個觀戰的機會。
可商秋雨似乎也完全不著急,隨意的指揮著手下讓開一條道路,讓不管是被衝散的,還是正在衝鋒的,都先過去再說。
青風也是打了這個主意,於是戰場上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兩麵盾牆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這潰敗之軍,好似得勝還朝一樣,接受著兩側將士的注目禮。
“差不多得了啊,再打我可要翻臉了啊?”墨染還在威脅著羽生弦,但他的威脅已經不起作用了,羽生弦用一次致命突襲,扭轉了兩個人在預定劇本中的咖位。
羽生弦笑了笑,“年輕人,此一時彼一時,形勢是隨時都在變化的,你就這點水平也敢和老六鬥?怕是連埋骨之地都被選好了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要背棄盟約嗎?”墨染有些緊張了,那些說好了的盟友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麼深情厚誼,甚至連射箭射住陣腳這種操作,他們都沒有做到。
兩麵冰冷的盾牆,兩位既高且遠的觀戰者,兩份殊途同歸的冷漠,都讓墨染感覺到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不是自己設局坑害商秋雨,再做局讓兩強相鬥嘛?怎麼自己掉到了局中,成為了所有人的笑柄,那個被耍的猴,怎麼就成了設局的自己?
“盟約?哪有盟約?盟約是給有實力的人準備的,你現在這個實力,不配有盟約,甚至都不配有盟友。”羽生弦算定了三家之間的勾心鬥角,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時機,最恰當的對手,隻用一次簡單的衝鋒戰術,就戳到了三家微妙平衡的痛點上。
墨染還想整頓隊伍再戰,羽生弦哪裡會給他那種機會,那50人的小隊終於展示了他們真正的本領,像幽靈一樣快速橫跳在潰兵之間,精準的刺殺著那些承上啟下的中低層軍官。
這些人雖然機敏,但本身的修為並不高,多是一些比較聰明的莊戶人家,當兵也就是為了吃飯
可這50人卻是羽生弦一直藏起來的秘密武器,本來計劃是刺殺青蒙使用的,無論是修為還是經驗都是上乘,用在這裡雖說是有些大材小用,但卻到達了出其不意的良好效果。
墨染又一次重整旗鼓的計劃被打破了,失去了熟悉的直屬長官的軍士變得更加急躁和慌亂。再加上鬼穀派自來喜歡攻心為上的行動派+心理戰的雙管齊下,潰敗的情緒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著。
“你到底要怎樣?”墨染自己被羽生弦纏住,他分明能感覺到對方就是在戲耍他,但他卻沒有什麼辦法,隻能無能狂怒的再說起什麼契約精神。
“我自然是要幫六哥清理一下門戶,不要以為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來欺負首陽八龍,我們隻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羽生弦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他太煩這個墨染了,打心眼裡煩,他幾乎隻用一眼,就看出這家夥就是在那個玄都城詐死的月染。
儘管他偽裝的很好,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那是世間最貪婪的眼神,最自以為是的眼神,最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的眼神。
“哈哈,首陽八龍的時代早就過去,就算你今天打爆了我,那也隻是我一個不小心,我把你想得太好了,沒想到你能夠厚著臉皮這樣做,並不是你有多麼高明。”
墨染雖然知道局勢無法挽回,但嘴還是很硬的,他不可能低頭,尤其是在這些他認為已經被時代洪流淘汰了老骨頭。
“我確實不算高明,但你未免太天真了。在橙龍國是這樣,在北芒城也是這樣,你總以為自己騙了所有人,卻不知道自己轉身的時候,是光著腚離開的。”
羽生弦的衝鋒在就快要取得全麵勝利的時候戛然而止了,50人的小隊率先從人群中返回,護衛在了羽生弦的身旁。
“哈哈,就算如此,你的實力也隻有這麼一點嗎?”墨染看到了羽生弦的攻擊突然的停止,知道兩邊的看客們終於是決定下場了,“你現在孤軍深入,還跑得了嗎?”
羽生弦又擺了擺手,50人的小隊領著各自麾下的扈從,成‘人’字型岔開兩路,分彆奔向青風、商秋雨。
“擒賊先擒王,年輕人想要後浪摧前浪,那就得夠浪。敢輸的人,才配贏。”羽生弦說完這句話,自己也舍了墨染,直奔陣中的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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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駕,護駕,這老頭特麼的瘋了。”突如其來的變化,青風的陣型也被衝散了一部分,更糟糕的還在後麵,商秋雨不甘寂寞的站了出來,大喊著全力援救青風,千萬不能讓青風王子出了危險。
商秋雨的兵就這麼名正言順的壓了過來,把本來就快要散掉的陣型衝得更亂了。
“保護青風王子,什麼?你們不知道哪個是青風王子,穿綠鬥篷那個就是。”商秋雨甚至從法器裡拽出個喇叭來,對著混亂的人群喊到,生怕刺客不知道青風的位置,時刻的更新著他的方向。
“左邊,哎,對,再往前十步,就能救到青風王子了,努力,努力。”
形勢既然已經發生了變化,商秋雨自然是要抓住這難得的機遇,為自己尋找到那條可能的出路。
“商賢侄,彆來無恙啊?”羽生弦隻是在青風麵前一閃,又晃到了商秋雨麵前,“你這是要掘了我的祖墳啊,三軍之中,就數你最積極。”
“嘿嘿,羽七叔,自己人哪,不一定看起來像自己人。我不打得凶,怎麼能為七叔你取得他們的信任?”商秋雨一邊如此說著,手上可半點沒留情,照著羽生弦的後背就來了兩棍子。
羽生弦也是沒有想到,這一家子人都是這麼的狗,上一句還禮貌恭敬,話沒說完,冷棍就打過來了,結結實實的受了兩個教訓,吐出了多日來心裡淤積的血,也算好受了一些。
“七叔,正如我剛才所說,我不打你打得凶一點,他們會認為咱倆是一夥的。”商秋雨得了便宜,駁馬就走,直接衝著青風的方向就前進,嘴裡還不忘了喊,“保護我方青風王子,不要讓敵人靠近。”
有了商秋雨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指引,那些刺客找青風王子容易多了,不多時,青風周圍就倒下了幾十具屍體,也分不清是來救駕的,還是來刺駕的,就那麼來回疊在一起。
“商秋雨,你彆來添亂,看好你自己的人,你看看你的人,把我的陣型都衝散了,我還怎麼指揮反擊。”
青風本來還有更臟的話要罵,但看到商秋雨一閃而過,用手中的棍子幫他擋住了刺向他後腰的一把匕首,所有的話都生生咽了回去。
感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商秋雨的馬就跑出了三四步,“撤出來,撤出來,不要讓青風王子誤會。”
“借過,借過,你們打,我們老大喊我們回家吃飯。忙,各位。”
什麼樣的統帥帶什麼樣的士兵,商秋雨帶得這些人,一個個都狗氣十足,主打一個文明禮貌、能屈能伸,過不去的路,也不死磕,轉身就走,能商量的地方,絕對不動手。
本來商秋雨已經領著人突進來,然後在眾人眼皮下麵,又撤了出去,給那些本來在外圈的刺客留出了巨大的發揮空間。
“商秋雨,你這是救我,還是害我,你的人撤了,那刺客不就更多了?”
“哎呀,這可太難伺候了,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這樣吧,你在這裡牽製敵軍,我去為大家拿下北芒城。”商秋雨瞅準機會,戰馬一駁,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一個衝鋒就毫無障礙的進了北芒城。
一進北芒城,商秋雨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就把吊橋收起,把城門放下。危險恫嚇的把殘留在城內的一些老弱繳械招降,自己登上了城樓。
狗氣滿滿的掏出他的專用大喇叭,向城外喊話,“青風王子,這招引蛇出洞,真是太妙了,我們果然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北芒城,墨染公子能夠以身為餌,真乃吾輩楷模,這一戰,你當是首功。”
墨染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看著東倒西歪的殘兵敗將,還要經受商秋雨的二次傷害,這特麼哪裡是以身為餌,分明是成了人家的下酒菜。
青風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墨染的潰敗,商秋雨的腳底抹油,羽生弦那邊高昂到爆棚的士氣,自己這邊越打越膽寒的士兵。
方方麵麵,一場可以預料的大崩潰就要到來了,這時候要是能有一支援軍出現,那就好了。
想援軍,援軍還果然來了。
正當青風開心的以為心想事成時,上麵飄揚著的墨字旗,讓他有些欣慰,但又沒那麼高興。
墨染本來是高興的,以為這翻盤的機會說來就來了,但仔細一看,帶兵的那位卻是公孫玉蘭,心裡剛剛燃起的熱情,瞬間冷卻。
公孫玉蘭怎麼來的這麼快?按理說乾元城的援軍早了半日出發,公孫玉蘭有兜了個半天的圈子,怎麼也應該是乾元城的援軍先到。
乾元城的援軍在哪裡哪?商秋雨看著遠處的墨字旗不知是敵是友。
乾元城出來的援軍,沒有怠慢,隻是遇到了麻煩,而且還不是小麻煩。
長城關守關的司馬幼光倒是十分友好的為他們開路帶路,然而,剛出了長城關,還能看到長城關上繼續修築的勞夫,麻煩就迎麵撞了上來。
月汾西自打跟從了丁亥之後,得到了商家很多的關照,這次乾元城的援軍,族長月有德就罕見的把隊伍交到了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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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丁亥給的一些書信令牌,一路之上那叫一個暢通無阻,可剛出了長城關,月汾西就傻眼了,這長城關外的大漠之中,什麼時候起了一座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