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嬈在鳳儀宮大出風頭之後,終於在眾人的宮規教導下,知道了什麼叫規矩,什麼叫體統
甄玉嬛將她領回棠梨宮,兩個人灰溜溜地進去了,卻還是免不了二十板子的責罰。
“你們還跟著做什麼?”
“甄才人,淑妃娘娘說甄姑娘還有二十大板的責罰,奴才是來執宮規的。”
甄玉嬛隻是一個小小才人,攔不住執掌宮規的大太監,最終隻能讓人打了。
不過,甄玉嬈畢竟是自己的妹妹,甄玉嬛嘗試說:“公公,打板子隻看數量不看彆的,本小主入宮也十年了,不知能否行個方便,換個人打呢?”
公公甩了甩拂塵,涼涼地問:“甄姑娘犯錯,小主以為誰可以替代呢?”
甄玉嬛仔細想了想,崔錦汐已經瘸了,如碧是自己的舊仆,打了她們倆,自己會被人詬病,那麼就隻有新來的斐雯了。
她塞了點錢給太監,然後說:“公公,請容我先給玉嬈換身衣服,她畢竟是官家小姐,挨板子這種事不光彩,我去給她蒙個麵紗。”
說著,便叫玉嬈和斐雯進去,等再出來時,就是蒙著麵紗的斐雯代替甄玉嬈挨板子了。
在那之後,甄玉嬈很久沒有出來行走。
甄玉嬛將玉嬈接進宮,卻始終舍不得將她推出去分走自己的榮光。
崔錦汐已經暗自說過,玉嬈的樣貌比她更像純元皇後,如果讓陛下看見了,恐怕宮中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玉嬈進宮,隻是一個保險。如非必要,還是不要讓她獲寵吧。
正想著,玉嬈趴在她身上撒嬌:“長姐,為什麼我每天都要畫這種妝啊!又厚重又難看的,你的妝容多好看啊!”
“你讓崔錦汐畫的,都不像我了!”
甄玉嬛怎麼敢讓甄玉嬈露出真實長相?
從入宮第一次拜見開始,就讓她天天頂著這種妝容示人。
她像哄孩子一樣說:“嬈兒,你樣貌出眾,卻隻是一個宮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宮女就該平凡普通,這樣才安全,長姐才能護得住你。”
玉嬈悶悶地點頭,心裡卻有幾分不甘和遺憾。
自己花容月貌,卻不能展現在眾人麵前,隻能孤芳自賞,真是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第一無奈之事。
如果自己也能像那天的娘娘們一樣,坐在上麵,教彆人規矩就好了。
在她的想象中,淑妃、寧儀夫人、昌敏夫人,都會向自己行禮下跪,就連皇後,對自己說話都客客氣氣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暢想中無法自拔,連帶著對從未見過的玄淩,也多了幾分好奇。
不過最近宮裡沒工夫管她們姐妹,齊王予漓一次納了兩位側妃,雖然不必開宗廟,不過該有的禮服、金冊金寶,還是要下發的。
予漓同日納側妃,二人不分大小,太後見過之後說,誰先生下皇孫,誰就能代替犯了錯的王妃管理王府。
齊王府因此後宅不穩,爭風吃醋之事源源不斷。
予漓被鬨地煩心,有時隻能找予鴻訴苦。
二人年歲相差雖大,可是予漓有些心裡話,卻隻能和予鴻說。
因此,予鴻也就時常到齊王府去了,恰好清河王妃孕事已經安穩,報了七個月的身孕,清河王終於能出來走動,連帶著平陽王玄汾也一同春獵。
叔侄四人相處和諧,玄淩亦是十分高興,說等到六月去行宮,還要接著比試。
誰知四月初十,小順子突然從雪案堂一路失魂落魄地飛奔而來:“娘娘,燕王染了天花!”
什麼?
陵容猛地坐起,隻覺得天旋地轉,菊清和路成林穩穩地扶住陵容:“主子!”
陵容臉上血色儘褪,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哆嗦著問道:“你說什麼?”
小順子跪伏在地上,四月的天,後背都汗濕了,他身體不住顫抖,閉了眼說:“天花,燕王殿下染了天花。”
陵容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死死握著菊清的手,手指用力到蒼白。陵容不由自主地往雪案堂去。一路跌跌撞撞,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們攙上了轎輦。
陵容顧不得先去儀元殿和鳳儀宮請示,一路直奔寶哥兒而去。
到了門口,才發現已經有武監守在門口:“天花極易傳染,娘娘千金之體,還請留步!”
陵容看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她隻知道,她的孩子身處危險之中,她要去陪他。陵容不管不顧地往裡走,身邊人一邊使勁抱住陵容肩膀,不讓她靠近,一邊又打心眼裡為寶哥兒擔憂,場麵一時十分混亂。
忽然間,玄淩和賢妃、昌敏夫人過來了,大喝道:“住手!”
陵容聽見玄淩的聲音,腦子裡嗡的一聲,瞬間清明。眼淚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已經不再關心,陵容砰地一聲跪下:“陛下,寶哥兒危在旦夕,求陛下準許臣妾前去陪伴。”
玄淩不可置信,雙手用力攙扶陵容起來:“珚珚,天花非同小可,太醫已經前去診治了,你莫要擔憂,在外等候便是。”
陵容心裡像火燒一般,聽不進玄淩任何話:“陛下,寶哥兒一個人,他會害怕!臣妾必須要去陪他,有臣妾在,他會好地更快的!”
玄淩還未說話,胡蘊蓉便上前嘲諷道:“淑妃娘娘,您就算再著急,也不該和陛下說‘必須’二字啊,您忘了,您親自教過甄姑娘宮規的,怎會自己卻帶頭違反了呢?”
胡蘊蓉不懷好意,但是陵容此時卻沒心情與她兜圈子,她直接說:“昌敏夫人,本宮與陛下說話,你可以退下了。”
“你!”
還從來沒有人當麵趕胡蘊蓉走,這是今生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她不甘地看向玄淩:“表哥,臣妾也是擔心嘛。”
玄淩卻說:“你還是將心思放在予沛身上吧,朕怎麼聽說,他這次風寒一直沒好?”
胡蘊蓉訕笑:“是,予沛他,身子一向弱些,臣妾這就回去照看他。”
“那就聽淑妃的,退下!”
陵容看在場的隻剩下賢妃,再次求道:“陛下,請您準許臣妾進去陪寶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