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月開雲館前麵就是一條蜿蜒流轉的清漪河,河麵寬闊,總有幾十丈,太平行宮內的所有河流、湖泊、池塘中的水,都由此處發源。
河上無橋無渡,隻有兩岸鷁舟可以往來。
玄淩設水宴流觴,就是要眾人乘船而來,正殿設在水岸另一邊。
因陵容有孕,隻不過看了德妃和淑妃擬來的單子,看過沒有問題之後,便叫眾人去安置了。
淑妃一早就在殿上張羅,她穿著一身楊妃紅百疊雲錦下裙,胸口處的昌明鳥刺繡栩栩如生,看德妃船駕靠岸,連忙吩咐人去迎接,宛如女主人一般。
陵容站在岸邊,拿雀羽綢扇遮在頭頂往對岸看。
玄淩已經到了,榮德儀在一旁伺候他,榮德儀一身紅裳翠蓋的騎馬裝,顯然投玄淩所好,她在一旁輕輕地為玄淩打扇,看見陵容在岸邊等著上船,動作不禁一頓。
胡淑妃最近沒什麼動作,自己也就沒去長春仙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陵容看著眼前的宮船,小小的二層坊舟,四周都是層層疊疊的紗幔,飛簷上掛著的銅風鈴,風會吹過來隻是輕微晃了晃,不聞一絲聲音。船頂亦是琉璃金瓦,太陽一照,金燦燦的光芒直刺人眼。
陵容並沒有上舟,榮德儀略微抬頭,看了陵容身邊的菊清一眼,又很快低下,她想到兩天前,菊清來找她的樣子。
“娘娘需要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
“流水宴那天,你就知道了。”
榮德儀纖手破新橙,殷殷遞給玄淩。玄淩已經看見陵容,陵容遙遙向他行了一個禮。玄淩倒顧不上接橙子,情不自禁向對岸軒然一笑。
胡淑妃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正準備說什麼,沈小媛、甄良媛便共乘一艘船來了。她們二人關係近親,位份相當,胡淑妃便將她們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處。
靈犀和她們一道來的,見了玄淩,乖乖巧巧地行了個禮。
玄淩問道:“予涵怎麼沒和靈犀一道來?”
甄良媛已經許久沒有和玄淩近距離說話,她按了按即將蹦出腔子的心臟,柔聲道:“涵兒與他小姨落後了一步,馬上也到了。”
見玄淩沒有再問,等了一會才退下。
陵容還是沒有上岸,這時一艘船停在陵容麵前,和一開始見到的那艘船一模一樣,琉璃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風吹過來,銅風鈴發出叮鈴的聲音。
陵容笑著和菊清上了船,船上還有予鴻、予澈。帳幔放下,隻看得見幾道身影,卻分不清究竟是誰。
陵容才剛上船,朧月就不知從何處出現在了岸邊,她看著陵容登船的背影,極其快慰地笑了。
不過前後腳的功夫,予涵來到了朧月身邊。
他之所以落後於甄玉嬛等人,就是為了和朧月見上一麵。
他仔細想過,還是想回到朧月身邊。
他小跑著過去,拽著朧月的裙擺依依道:“姐姐。”說著,往朧月手心裡塞了剛剛采來的小花。
朧月有幾分不耐煩,本想扔了,但是一看到予涵亮晶晶的眼神,她又心軟了。
予涵是她的親弟弟沒錯,可是母後因為他不得不忽略自己,還因為予涵被父皇責罰過,而她自己,也已經和生母甄玉嬛勢如水火。
這樣的弟弟,朧月對他沒有一絲姐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