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蔡五的事情時,陳小雲全程目睹,為了不讓她回去打小報告,唐偉東一番威逼利誘,千叮嚀萬囑咐,直到陳小雲下了無數次保證,才放下心來。
唐偉東不是害怕,是怕讓家裡人擔心。
確定過蔡五沒有回來報複的打算之後,唐偉東才又顛顛的回了劇組,打算繼續去當他的義務群演,免費為劇組打工出力。
一進場地,唐偉東就察覺出不對來了。平日裡忙碌的拍戲現場,今天靜悄悄的,幾個場務還在忙碌的收拾著東西,兩天沒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唐偉東一頭霧水。
正好看見唐僧蹲在個角落裡抽煙,唐偉東湊到他身邊,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收拾東西開了,戲拍完了?”
“唐僧”一看是唐偉東,也沒見外,隨口說道:“拍完個球,劇組又沒錢了,準備打道回府呢,等什麼時候有錢了,再繼續拍。”
“啊?”
唐偉東有點傻眼,上輩子從訪談裡得知劇組窮,可沒想到能窮成這個樣,有錢就拍,沒錢就停,看來演員們都習以為常了。
“以現在的物價,幾百萬的錢,拍這個戲都不夠嗎?”唐偉東疑惑的問道。
唐僧撇了撇嘴,說道:“那點錢也叫錢?光服裝道具都不夠,還有工人的工資,租用場地的費用,劇組的食宿行,哪樣不得花錢?一張彩色照片就40塊錢,你想想光彩色電影膠卷得花多少錢吧!到現在聽說一共花了六百多萬了,央媽就批了300萬,剩下的300萬還是李老師去鐵道部化緣化來的,要是沒這300萬,咱能堅持到現在?早就隻能歇著嘍。”
“還差多少錢?”
唐僧一攤手,說道:“這我哪知道,想知道,你得去問導演。”
唐偉東踱著步,想了想,還是決定找導演問問,要是錢不多,大不了自己出了,不為名不圖利,就是不想看著這樣一部經典被卡在錢上。
導演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呢,她也是讓錢給愁的,這樣拍拍停停,啥時候是個頭啊。要看就要收尾了,錢又斷頓了,還打算春節開播呢,這樣下去,播個球。
“導演,聽說咱要停拍了?”
導演一看說話的是唐偉東,歎了口氣說道:“咳,你知道了?這也是沒辦法,劇組沒錢了。”
她還以為唐偉東是不舍得,拍戲沒拍過癮。這麼多天下來,唐偉東可是為劇組貼了不少錢,天天義務幫忙不說,還自己花錢幫劇組改善夥食,導演自己也沒少吃唐偉東買的魚肉,現在突然要散夥,多多少少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對唐偉東說道:“小唐啊,這次隻能先到這裡了,等以後再來拍戲的時候,我一定會專門通知你的,到時候你再來,我一定會給你安排個好角色。”
導演可能自己也覺得,再來的機會不大,這有點畫餅充饑忽悠人了,有點對不起唐偉東這純善的孩子。想了想後,又跟唐偉東說道:“或者,以後你還想再拍戲,那就去找我,我儘力幫你聯係劇組。你畢竟沒學過,主要角色不好說,憑我這張臉麵,一般的小角色和場務還是能幫你找到的。”
唐偉東搖了搖頭,對楊導演說道:“導演,我來不是為這個事。我是想問問咱們還差多少錢,要不是太多話,或許我可以去想想辦法,這麼好電視劇,因為錢停拍,太可惜了。”
導演一愣,盯著唐偉東久久的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唐偉東原來是抱了這個心思,誰說雷鋒同誌走了,眼前這不就是個活生生的雷鋒嗎?不為名不為利,為劇組做的一切都是義務幫忙,導演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並不認為唐偉東能幫忙拉來讚助,雖然唐偉東平時的花銷上,看上去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拍戲需要的可不是幾十幾百塊的小錢。
不過看在唐偉東一片真心想幫忙的份上,楊導演難得的掏心窩子跟他多聊了幾句,說道:“小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這可不是個小錢。咱這戲拍拍停停,要不是李老師找來的讚助,估計早拍不下去了。現在該結尾了,本來想補拍點鏡頭,可惜錢也花完了,得了,就這樣吧,湊合著剪剪也能用。等以後要是再有機會,我一定想辦法好好的再拍一遍。”導演咬了咬牙,目光堅定而剛毅的望著遠方。
唐偉東能看的出來導演心中的不舍和遺憾,沉默了片刻說道:“導演,你就直接說多少錢夠用吧,能幫我就幫,做不到就當我沒說。”
楊導演看著唐偉東,問道:“你是認真的?”
“嗯”,唐偉東點了點頭。
導演既興奮又失落,糾結了半天,狠了狠心,咬著牙對唐偉東說道:“八萬,不,五萬就行,五萬就夠了。”說完一臉期盼的看著唐偉東,難得的露出了一起緊張。
唐偉東考慮了一下,說道:“導演,先讓他們不忙著收拾,我現在出去想辦法,你等我的消息,不成的話再收拾也不遲。”
想繼續收好尾,也沒有彆的辦法了,楊導演隻好同意了唐偉東的要求,讓他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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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偉東能有什麼辦法,當然是自己出錢了,之所以沒當場答應,隻是想讓他們知道事情的難度,讓導演記下一份人情罷了。
唐偉東騎著摩托車出去轉了一圈,順便去銀行提了五萬塊錢,等了一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回到了拍攝現場。
“怎麼樣?能辦嗎?”導演看到唐偉東回來,立刻焦急的問道。
唐偉東二話沒說,把手裡的編織袋丟到了桌上,拉開拉鏈,從包裡拿出10大捆大團結,一捆五遝,擺滿了整張桌子。
導演大喜,有了這些錢,終於可以完美收官了。不過,一個年輕人一下拿出這麼多錢,導演心裡總覺得不太踏實。
於是,並沒有急著拿錢,先問道:“小唐,這些錢你是從哪弄來的?”
唐偉東羞澀的笑了笑,說道:“我承包了幾十畝地,專門種菜養雞,食品廠定時上門去收,所以手裡還有點閒錢,反正我也用不上。既然劇組困難,就當是我讚助給劇組了吧。我是真心實意想幫劇組度過這個難關,沒有任何要求,導演你就放心拿著用吧。”
導演聽到唐偉東這情真意切的話,感動的拉著他的手,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唐偉東也算是破家助人了,這個人情她銘刻於心。
有了錢就好辦事,劇組又重新開了工,把一些需要重拍的鏡頭補了一遍,把一些明顯的漏洞彌補了一下,一段時間之後,在青山的戲份終於順利殺青了。
臨行前,唐偉東又請劇組全體人員吃了個飯,飯局上很多人都哭了,不知道是委屈還是不舍。作為主演的孫悟空,拍了六年《西遊記》一共掙了兩千塊錢,平均一天不到一塊錢,不管他承不承認,唐偉東覺得他的哭,就是委屈的。
導演在飯局上當著所有演職人員的麵,著重感謝了唐偉東對劇組的幫助,當場表示,劇尾的演職人員表上,一定會寫上唐偉東的名字。與會眾人紛紛叫好,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吃過唐偉東的好處,不管怎麼說,這份人情大家都記在心上了。
吃過散夥飯,唐偉東依依不舍的送彆了劇組。送行的時候,導演向前來送行的縣宣傳部的領導,表達了對青山縣的感謝,同時又對領導講了這段時間,唐偉東對劇組的無私幫助。這是送了唐偉東一個人情啊,唐偉東表麵不動聲色,心裡還是對導演很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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