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集市上到唐偉東家,還有好幾公裡呢,蹬三輪也得需要小二十分鐘,總不能真讓一個姑娘家家的載自己回去吧。
唐偉東自然是半路上接了過來,把謝麗娜趕到後鬥裡,他來騎。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在路上的時候,又買了一些熟食吃的當做晚飯,這樣也省的回家再開火了。
進了村,就有人跟唐偉東打招呼。看他蹬著個三輪,還帶著個娘們兒,不由好奇的問道:“咦,偉東,你這是乾啥呢?”
幸好謝麗娜捂得跟個粽子似的,也沒人能看的出她的年齡和長相來。加上唐偉東臉皮也厚,渾不在意的回應著:“買了點酒,借人家的三輪拉回來。”
這年頭的人還算樸實,彆說借個三輪了,就是家裡的桌椅板凳農具,借用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因此,並沒有人多想!
謝麗娜卻有些心虛,把帽子往下一拉,圍巾往上一拽,就差連眼睛都捂起來了。
“行了,到了,下來吧。”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唐偉東對著正在三輪車上裝鴕鳥了謝麗娜喊了一嗓子,結果嚇了謝麗娜一跳。
“走吧,進去吃點飯,有人會把酒搬下來。”
“算了,我在這裡等會就行,等搬下酒來我就回去。”謝麗娜明顯是不願意跟著唐偉東進去。
“回什麼回?吃完飯再走也不晚!”
謝麗娜頓時後退幾步,警惕的看著唐偉東,狐疑的問道:“你想乾嗎?”
“不想!”
“你……”謝麗娜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又羞又怒。
“哪裡那麼多毛病來?趕緊進去,吃點飯,有些事還要跟你聊聊。”唐偉東霸道總裁範兒又上來了,不由分說的把她拽了進去。
至於外麵的三輪車,他理都沒理,自然會有安保人員把酒卸下來的,更不用擔心會被人偷走。
室內外的溫度,仿佛就像兩個世界。室外寒風凜冽,室內猶如炎炎夏日。
褪去厚厚的棉衣,唐偉東把買回來的吃食擺到餐桌上,對還在保持警惕的謝麗娜說道:“去洗把手,吃飯了。”
謝麗娜的臉上還看不出異樣來,但是脫下手套的手,卻讓唐偉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原來的一雙纖纖素手,竟然多了一些細小的裂口,皮膚看上去也糙硬了許多。
唐偉東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謝麗娜問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我聽她們說,你不是中專畢業後回了廠裡乾技術員嗎?”
謝麗娜下意識的將手往後縮了縮,然後裝作風輕雲淡的說道:“你不是都聽我爸說了嘛?廠子現在就那樣了,工資都發不出來。彆說是技術員了,就是車間主任,照樣也得出去擺攤補貼家用。”
“我爸我媽,還有我,我們全家都在酒廠上班。拖欠了將近一年的工資,結果到了年底就給了一堆酒。賣出去才算工資,賣不出去就餓著。”
“就算不發工資,可該上班也還得上班啊。我們隻能輪著出來擺攤了,總不能讓我弟弟那個小屁孩兒出來賣吧?能賣一點是一點吧,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謝麗娜嘴上說的輕鬆,可唐偉東卻從中聽出了濃濃的無奈。或者還有那麼一種,無力感。
唐偉東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大勢所趨之下,可能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上輩子,他在下崗的時候,也體會過這種感覺。不願、不服、不忿,可又能如何呢?
“先吃飯吧,邊吃邊聊。”唐偉東給謝麗娜布置了碗筷。
“我看酒廠也就那樣了,你父母說不定還能混個退休。可你年紀輕輕的,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吧?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唐偉東慢聲細語的問道。
“誰不知道酒廠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呢?可那又能如何呢?”謝麗娜看了唐偉東一眼,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們可不像你們。”
“燕燕是乾部家庭出身,而她自己又是大學生,出來也是正兒八經的的國家乾部,端的是鐵飯碗。而你,大概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吧,過得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你們都有的選擇,而我們,卻沒有!”
“這都是命啊!走一步算一步吧,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就是出去做個小買賣,也能混口飽飯吃。”
“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唐偉東沉默了片刻後問道。
謝麗娜忽然怒了,猛然抬起頭盯著唐偉東,提高了聲量說道:“收起你那居高臨下的憐憫吧,我還不至於可憐到那個程度。”
“你也不需要為以前的事,覺得良心不安,才想做點什麼來彌補一下。”
“就當以前是我自願的吧,而且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早就忘了。用不著你現在,再拿著這個理由來可憐我,我不需要!”
謝麗娜的突然發作,頓時把唐偉東給弄懵了。
他這次還真沒多想,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何況還是好幾日了,他隻是單純的想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幫她一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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