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張先生、李精,三人在台上賣力的表演著,唐偉東在台下點了一壺茶,悠哉悠哉的邊喝邊聽。
這時,唐偉東的電話忽然嗡嗡的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家裡打來的。
唐偉東不敢怠慢,隻能向台上的三位表示了一下歉意,說了一聲自己要接個電話,就拿著電話走了出去。
電話是母親打過來的,這不馬上就要中秋節了嘛,陳秀娥問唐偉東回不回去。
唐偉東跟她說了一聲,有個同學要結婚,他得去幫著操持一下,中秋節可能趕不回去了,打算中秋節之後再回去。
自打有了孩子之後,唐偉東現在在父母的眼裡,已經算是可有可無的那類人了,問一句,那是“看得起”他,還算是把他“當個人”看。
既然他有事回不去,陳秀娥也就沒再說什麼,都沒等唐偉東說句“再見”,那邊就直接掛了電話,這讓唐偉東是哭笑不得。
再回到小劇場,台上的三人竟然還在等著他,看到他坐下後,老郭問了一句道:“可以繼續了嗎?”
“可以,可以,不好意思哈”,唐偉東客氣了一句。
老郭一本正經的說道:“您來花錢捧場,您就是爺,把您伺候好,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待唐偉東準備好,老郭他們才重新開始接著說了起來。
至少他們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像老郭他們這些在小園子裡演出的,才是真正繼承了相聲的精髓,他們才是真正的把觀眾當做衣食父母,因為他們就是指望著這個吃飯的,得罪了觀眾,那就相當於是在砸自己的飯碗。
而那些體製內的相聲演員就不一樣了,人家是拿工資的,觀眾愛看不看,愛喜歡不喜歡,不愛看就死去,就算觀眾罵翻了天,也不會影響他們少拿一分錢的工資。
正因如此,後來那些人都快把相聲給玩兒死了,都特麼搞成“非物質遺產”了,若不是老郭他們橫空出世,突然火了起來,又把相聲給帶活了,試問,還有幾個人在說相聲、在聽相聲?
彆管老郭如何,至少他對相聲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誰都可以罵他,就相聲界的那些人沒資格罵他。
但現實情況卻是,正是相聲界的那些人,罵他罵的最狠。
因為大家都習慣了躺平,突然蹦出這麼一條鯰魚來,打破了大家的安逸,暴露了大家的無能,人家不罵他罵誰?
待說完這一段後,老郭又再一次問唐偉東道:“這位老板,這一段兒您覺得滿意嗎?”
唐偉東咂吧了咂吧嘴說道:“你的基本功沒問題,段子說的也沒問題,但我總感覺好像差點事兒,……”
老郭客氣的求教道:“您覺得哪裡差點啥,還請您幫忙指出來,我們感激不儘。”
唐偉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乾這一行的,你讓我說,我也說不出個三四五六來,就是一種感覺吧。”
“當然,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個人的感覺也不一定對,這隻是一家之言,你們也彆太過當真哈。”
其實唐偉東說的一點沒錯,現在的老郭就是差點火候,就連後來推火他們的康大鵬都說過,聽老郭之前的相聲和零三年之後的相聲,感覺都差彆很大。
——康大鵬也是德某社唯一“官方承認”的“大恩人”!
聽他這麼說,老郭也就不再繼續問了。
唐偉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身上總共也隻有不到一千塊錢,這還是剛才隨行的工作人員,臨時給他準備的呢。
他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就像以前觀眾捧角兒似的,把這些錢全部放在了戲台上,(以前觀眾直接都是往戲台上扔的)。
然後對老郭幾人歉意的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出門也沒帶多少錢,說了這麼久,也辛苦你們了。這點錢你們拿著,就當是請你們改善一下夥食了!”
這些錢的性質,叫打賞,老郭他們本來就是“賣藝”的,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所以這些錢拿起來,也不算什麼低三下四的,這就是他們辛苦賣力應得的。
所以,老郭在看到唐偉東出手如此大方之後,立刻將“相聲大會”的所有人都招呼了出來。
老老少少的,能登台的一共就那麼個人。除了老郭、張先生、李精之外,還有個老頭兒是邢先生,以及張先生的徒弟徐亮等人。本來徐亮有個德字來著,後來被張先生給收回了!
老郭帶著這些個人,大喊一聲:“謝這位老板賞,……”,然後齊齊向唐偉東鞠了一躬,謝過衣食父母的恩賞。
一千塊錢,放在這會兒絕對不是一筆小錢兒。
上去兩年前,老郭他們賣票,才是兩塊錢一張,這會兒雖然長了一點,也不過才十塊八塊的,他們說一段兒,一個人才賺幾十塊錢。
唐偉東出手就是千把塊的,這都趕上他們兩三天的收入了,這樣的大金主不謝,那還謝誰?
唐偉東起身虛受了一禮,擺了擺手,衝他們客氣了兩句,隨即就要離開。
他本來也不是專門來聽相聲的,隻是路過趕巧罷了,時間也不能總浪費在這裡啊。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仿佛想到了什麼,於是又轉身問老郭道:“郭班主,你認識於千兒不?”
——門口手寫的節目單上,演員的名字和表演的節目,上邊都寫著呢,所以唐偉東能一口叫出老郭的名字來,也沒有人覺得意外。
老郭馬上笑了起來:“認識啊,我借調到曲藝團的時候,還跟歉兒哥一起搭檔合作演出過呢。”
唐偉東點點頭道:“那是我哥們兒,我想著你們都是說相聲的,或許會認識,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你們還合作過呢。”
“是啊,太巧了,早知道都是朋友,就不能讓您這麼破費了,……”,這話聽聽也就得了,裝進口袋裡的錢,老郭還能吐出來不成?
再說了,相聲大會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其他人也是要吃飯的,老郭把錢退了,人家的那一份兒,他就得自己給人家補上。就是再好的朋友,也沒這麼乾的!
“噯,一碼歸一碼,那什麼,郭班主,留個電話吧,改天有時間我再過來,到時候把歉兒哥兒也叫上。”
“好的,好的”,老郭趕緊從腰上拔出了手機,跟唐偉東交換了一下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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