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負責照顧的的是一片小麥田，那真是一片好田，漆黑的泥土上綠苗泱泱的，他種了這麼久的地也是第一次見到長勢這麼喜人的麥苗，氣候也適合生長。
他隻是想想，那小麥掛滿飽滿穗粒的金黃就出現在腦海中。
食物的收成不歸他們，他們也沒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這些土地都是領主的，他們隻是來幫助領主耕田，但領主能夠包他們所有人的夥食，吃的也比在逃難前好得多，每兩天都能吃到一塊真正的肉。
在那之前他們這些村民一個月也吃不到一塊肉，平日裡有肉星子都是極好的。
領主大人待他們好，他也願意努力乾活。
一畝三分地，勞役不重，他們半日的就已經做完，空閒的時間領主也不對他們有什麼要求。
他也想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好地，踏實。
剛從地裡離開，其他人早就收起簡單的木製農具回家，領地隻有木製農具，而他聽說領地裡麵又建起了三座鐵匠鋪，領主會不會給他們用上鐵質的農具，那耕種起來就極方便。
他一個人可以去照顧很多畝地。
漫步在田間，老柳晃著頭，把自己的農具放好在一間專門的房子裡，那應該是一間居所，但後來被改建成用來存放農具的倉庫。
大群的人圍在城鎮中心麵前，穿著和他們一樣粗布衣的人，他知道他們叫事務官，他們也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他在宣讀政令，每次一有消息那些事務官就會在那裡站上半天宣讀，也不知道他們站那麼久會不會累。
距離大片人群的老柳根本聽不清楚他的聲音，他隻能隨便找一個站著的人問。
“上麵的老爺說，如果想要學寫字的就到前麵去，他們說要做，算術，靠前的就可以。”
剛從隊伍裡麵出來的，村民和他說道。
雖然領地設立了公告榜，但因為領地識字率太低，一切消息通知全靠幾個事務官去城鎮中心前的高台宣讀，這些領民雖然有的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他們正常交流是沒有問題的。
然後依靠這些村民一個個口口相傳。
“哦。”
老柳點點頭。
他們圍在前麵就是為這個，識字是那些富貴人家的權利，他們連上學的費用家裡都湊不出來。
若是隻進行算術的測試，排名好的就可以去識字，老柳感覺很好。
領地的晚上沒有活動，也沒有娛樂設施，有什麼事情發生都可以聚起來大量人群。
這是季林所沒有考慮到的，領地的娛樂活動匱乏，也沒有私密空間，大家倒頭就睡。
全力發展生產的他很多事情都沒有想的周全。
一群孩子被士兵領著，他一邊大聲喊著讓人群為他們讓開一條通道，讓這些孩子們先進行測試。這些孩子都是隨著新加入的人一起來的，他們到來的那天老柳也在，看著那隊伍在灰衣士兵的護送下拉成很長的一條，那群臟兮兮的人和剛剛逃難而來的他們很像。
人的適應能力很強，他們在三天內適應領地的生活，而老柳他們這些先來的人也熟悉起他們，大家都是逃難的人，也不會誰看不起誰，到了領地上都是一樣的領民。
孩子們一般都在領地中的夥房裡幫工，他記得，而且他們的夥食也是被特殊照顧的，能每天都吃到肉。
看著這些很有活力的孩子們，領地似乎也多了幾分活力。
他們應該是在忙碌完後被士兵帶到這邊進行那什麼，算術？老柳也學過，他父親母親以前還尚有點小錢便買了一塊豬肉，送他到私塾中學了一年，希望他能學好算術，讀寫，以後出來成為一個賬房先生。
他最後也沒成為一個賬房先生。
他父親得了病，他要回家早早當家，一個人去河邊擔水走個五裡路回家。小柳成了老柳，然後父親病好後，又遭了兵災，逃的逃，散的也散。
然後他就隨著那村長一起到了這邊。
他偷偷的沿著孩子們隊伍的尾巴走了進去，想要看看裡麵的情形。
不大的半圓地麵上排著四條隊伍，他能見到的管理者都在這裡，他原本的村長也在裡麵，還有那個逃荒的人的領隊，他也和新來的人一起勞作，因為他經驗豐富還被分配幾個新來的流民，教會他們如何耕地。
他們先記下排隊者的名字，一問一答直到錯了第三題就在自己的白紙上記下應有的分數，五秒無法回答也算錯，請下一位上來。
以此篩選出足夠有天賦的人。
他轉頭看，領主不在，他平時記得領主大人隻要有這種活動都會在這裡，不在也有可能是生病了，他希望自己的領主早點好。
“喂，往前走啊！”
不知不覺的他已經隨著逐漸流動的人流擠到隊伍的前段，插進隊伍裡麵，不斷的向前，後麵的人督促著他邁開腳步向前，不要擋著隊伍的前進。
他往前，看到那些小鬼頭已經在士兵的帶領下在他們所有人前麵開始測試，沒有人有怨言，這是領主的決定。
“前麵還有人。”
他對後麵回複道。
後麵的事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老柳走到霧柏的麵前，和他以對話的方式進行算術，但直到他，他發現自己旁邊的隊伍居然還是一個孩子在答題，和他交流的人從原本自己的村長換成另一位中年的那位事務官。
他記得很清楚，這位事務官叫重山，很溫和，如果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到他進行反饋，自己的工作也是經他手安排的。另一位叫長恒的軍官，則每天能帶回來大量的肉食，有時也能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隊伍前扛著一頭狼回來。
“記一下這孩子的名字，他通過了。”
重山露出滿意的神情。
不需要再問了，他甚至已經問到一元二次方程，這孩子也能很快的反應過來，難度再高的題目季林交給他的測試題目列表上沒有寫，重山自己可以弄出來，也沒有那個必要。
三十二個孩子全部都能通過季林那連夜寫下的測試試卷題目，都很聰明。
重山看著那看不到儘頭的隊伍，歎氣。
直到他視線落在那孩子的脖頸處，那裡縈繞著很淡很淡的藍白色氣息，潛絲如流，一吹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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