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說道“我之前你也知道是主管後勤的，自然也是有一點門路。我不敢和你打保票，但這件事情有一半的把握。但老孫啊，李懷德把話說在前麵啊，一萬斤豬肉我要是能給你搞來來的話，你這勞保得要給我們紅星軋鋼廠配齊了。而且這一萬斤豬肉可不是免費的，我可以保證它的價格不會比黑市裡的高，你覺得怎麼樣呀？”
孫鐵柱一聽哈哈笑了起來，一把拉過李懷德的手，說道“你老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孫鐵柱也不是白給的。隻要你能把一萬斤豬肉給我拉過來，老子親自上第一線，讓我們的工人給你們軋鋼廠現做勞保都行。哎呀，現在都已經中午了，走走走，嘗嘗我們紡織廠的招待菜”。
李懷德和聶雲斌並沒有拒絕，這人情往來世故，都是應該的呀。三人一起走到了食堂裡，紡織廠的食堂比軋鋼廠的食堂要少的多了。走進食堂裡麵看看這些工人，李懷德心裡麵就是一驚。這些工人們的精神狀態比軋鋼廠的要差的很多，李懷德看了一眼孫鐵柱，孫鐵柱無奈的說道“是我這個當廠長的無能，我孫鐵柱對不起這些工人同誌啊”。
孫鐵柱無奈的搖了搖頭，李懷德皺著眉頭問道“這也不應該呀，我們紅星軋鋼廠的采購科雖然這段時間收上來的肉非常的少，但好歹也是有的。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但多讓你們的采購員去從裡麵跑一跑，也能收回來一點野味啊。再加上農民們在秋天曬的蘑菇乾，再加上那些棒子麵或者是黑麵，不至於你們廠裡麵的工人是這個樣子呀”
孫鐵柱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老李，你有所不知啊？我們紡織廠是屬於二線單位，肉聯廠人家這段時間壓根就不給咱們。至於采購科采購肉類，那壓根就彆想了。就連肉聯廠的人這段時間肉的份額都降低了起來，就彆說咱們做鞋子的紡織廠了。至於那棒子麵或者黑麵，我的兄弟啊，這村裡麵能收多少呀？我們紡織廠可是有3000多個工人，光靠采購，能解決的了嗎？”
孫鐵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感覺這段時間自己頭上的頭發都少了一些。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采購科科長是一個從上麵掉下來的廢物，老哥哥我苦呀你知道不？那個廢物一天就坐在辦公室裡麵什麼事都不做，天天讓手底下的采購員去鄉下跑，咱們紡織廠那些采購員即便是天天往鄉下跑，又能他娘的能采購到什麼東西？現在都是冬天了，鄉下的農民們壓根就不願意賣糧食。”
“我們紡織廠的夥食是一降再降呀，我生怕哪一天要是這些工人同誌們造起反來，把我這個廠長都要給逼死的。老哥哥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老李呀，我是真的不怕你笑話，我的辭職報告都往上打了好幾次，上級領導壓根都不批啊。我老孫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做這個廠長，不瞞你說我現在也發狠了，要勞保可以，拿肉或者糧食來換”。
李懷德看了看食堂裡麵的這些工人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肉聯廠對於他們軋鋼廠還是有肉的供應的，雖然不多吧，但好歹看起來比紡織廠的要多得多呀。孫鐵柱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對著李懷德說道“老李啊，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渠道。當初三年大災害的時候，你小子都能搞到那麼多的物資，你得幫一幫哥哥我呀，否則的話，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懷德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聶雲斌。覺得這個人是上級派下來的，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讓她知道。想了想把孫鐵柱拉到了一邊，對於自己的這個朋友，他覺得能幫還是得要幫一幫的。李懷德皺著眉說道“老哥哥，你也知道現在這個行情。我也舍不得你老哥哥你受苦，但你要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讓上麵知道的話，是要死人的呀。現在打擊的就是這個投機倒把，我們那邊肯定是拿不出來這些東西的來源的，你看你…”。
孫鐵柱眼珠子都紅了，自己的胸脯拍得響亮，臉色十分肅穆的說道“兄弟，你隻要把物資給我弄過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要是讓上麵的人給知道的話，就讓他們把我孫鐵柱的這顆頭給摘下來吧。好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工廠裡的這些工人們是特彆的好，為了自己的家庭，這餓的都快浮腫了呀。我怕再這麼下去的話，肯定是要餓死人的呀。你就當幫幫哥哥，你就當幫幫哥哥了”。
李懷德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雖然他對於權力比較的看重吧，但對於這些普通的工人，還是比較的同情的。剛才已經看見了幾個身體浮腫的工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家庭堅持著。李懷德下定決心等一會兒回去之後一定要再求一求自己的高老弟，高老弟也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知道紡織廠裡的這個境況的話，肯定不會做事不管的。
孫鐵柱帶著李懷德二人走進了食堂後廚，看了看食堂裡麵的大鍋飯，黑著一張臉，對著恰巧也在後廚裡的食堂主任說道“黃鐵牛，你…”孫鐵柱想要訓斥一下食堂主任，但食堂主任蒼白的臉色，嘴裡麵的臟話沒有罵出來。
徑直地走進了大鍋飯的旁邊，裡麵是秋天收集的野菜，煮出來的野菜湯。又看了看其他的幾鍋大鍋飯，心裡麵那是相當的沉重啊。指了指一旁的黃鐵牛說道“黃主任，你要和采購科的人交流好呀。工人同誌們要是繼續吃這些東西的話，還能好好的生產勞動麼？你看看這些清湯寡水的，這裡麵有營養嗎？現在都已經立冬了，他娘的，這野菜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這吃了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呀？一旦工人同誌出了問題的話，我們又能該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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