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如銅鐘,聲如其名的教諭柳鐘坐下,看著明字閣內的新弟子們,微微一笑,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們說,什麼是修道?”
所有弟子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或者說不敢說話,因為柳鐘問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大,大到現在的弟子們還不敢承受。
柳鐘望著一片沉默的弟子們,又是和藹一笑,隨意擺手道,“沒事兒,隨便說,就是問問而已。”
在又一陣沉默後,一道身影“嗖”的一聲站起,雲遮陽下意識看向那道人影,發現居然是百裡辛。
看得出來,對於第一個站起來回答柳鐘教諭,他很自得,這個討厭的家夥好像又找到了驕傲的源頭,先是不屑的看了一圈沒有站起的弟子,在雲遮陽臉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
“修道,修的是仙道,大道。”百裡辛聲音激昂,搖頭晃腦,好像在說書一樣,“大道一共十二境,每一境界破境都很艱難,尤其後三境,更是有著天道之劫難,可謂困難重重。”
周圍的弟子看著百裡辛滑稽的動作,並沒有被逗笑,大多數人都陷入震驚之中,事實上,很多人不知道到底什麼是“天道之劫難。”
說完這些話以後,百裡辛也不坐下,昂著頭站立,看的出來,他對於自己剛剛的表現,很是滿意。
那本弘新館人手一個的《道玄通義》隻是粗淺的介紹了一下道門的曆史和十二境界以及一些相關的零碎事件,並沒有提到百裡辛所說的這些事情。
雲遮陽轉頭看向夥伴們,江淩聳聳肩,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許清寒又恢複了原來漠不關心的模樣,隻有阿芒捂著嘴在笑。
方才百裡辛所說的,雲遮陽也沒有聽說過,但是看阿芒的樣子,好像知道一些什麼,礙於兩人之間隔著江淩和許清寒,沒法去問,雲遮陽隻得轉過身,看看柳鐘教諭對這個回答的反應。
隨意躺坐著的柳鐘依舊滿笑意,也不做點評,朝百裡辛接著問道,“那你說,什麼是大道?”
“這個……”百裡辛顯然有些拿不準,但猶豫片刻以後,還是開口道,“大道乃是奪天地之靈氣,煉化真元,逆天道而行,故受天道之劫難。”
“那何為逆天道呢?修道從何處可見逆天道而行之理呢?”柳鐘又一次發問,聲音不大,但卻振聾發聵。
“天道叫我死,我偏要長生不滅,天道要我生於塵土,我偏要禦劍而行,天道要我困餓乏累,我偏要辟穀不食。”
百裡辛接著回答,明字閣內的弟子們愈發沉默,阿芒臉上嘲笑意味愈發濃厚,雲遮陽愈發好奇。
“那照你所說,修煉處處逆天道而行,天道何故不從根本上消除修道者呢?”柳鐘再一次發問。
“所以有天道劫難,降臨修道者之身。”百裡此時已經沒了剛剛的鎮定,答非所問,隻是把自己從雜書上看來的觀點一股腦拋出去。
明字閣中的寂靜愈發濃厚,柳鐘毫不留情的開口,“固然有天道劫難,但是修到高境界的人不是沒有。”
“更何況,六百年前,我昆侖敕明真人,更有白日飛升,天門洞開之景象。”柳鐘聲音洪亮高昂,“這,又怎麼解釋呢?”
百裡辛無言以對,眾弟子一片安靜無語,雲遮陽心中微動,他不止一次在《道玄通義》上見過敕明真人的名號,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卻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敕明真人這四個字,幾乎所有人,所有道門的人,都知道這個名號,這是一個屬於昆侖的傳奇,一個道門的傳奇。
四大道門所有人都記得,這個由昆侖收養的棄嬰所締造的傳奇,三歲引氣入體,五歲定神,十七歲洞天,三十歲吞星,六十歲成服日月。
在他一百歲那一年,於中土聖山,白日飛升,成就傳奇,即使過去了六百年,他的傳奇依舊被一代代傳頌。
“你坐下吧。”柳鐘揮揮手,示意百裡辛坐下,然後,這個胖乎乎的老者接著說道,“看來你們對修道的認識還不算深刻,也有著很多紕漏。”
“不過也罷,想當年,我初入道門還未修道時,也是這麼想的。”柳鐘自嘲一笑,臉色又瞬間嚴肅,“接下來,就由我來告訴你們,什麼是修道。”
“修道誠如……”柳鐘的目光移向百裡辛,後者立馬明白了教諭的想法,殷勤的回答道,“百裡辛。”
“誠如百裡辛所言,吸取天地之靈氣,煉化真元。”柳鐘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百裡辛所說的又不是完全的正確。”
被多次提及名字的百裡辛臉色陰晴不定,即使教諭並沒有說什麼誇獎或者批評的話語,他也會顯露出自得或者難堪的表情。
這讓雲遮陽感到一陣好笑,同時也明白了阿芒剛剛的那一番舉動,明顯就是在等著看百裡辛笑話的樣子。
“修道一途,的確有著劫難,但不是在最後三境,而是在破境入元嬰,洞天,服日月時各有劫難。”
“元嬰雷劫九道,洞天火劫九道,服日月雷劫,火劫,水劫各九道。無數天之驕子,就倒在這三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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