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祭祀的前一夜,雲遮陽怎麼也靜不下心修煉,躺在床上,也心煩的睡不著,各種令他困惑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登場,讓他一陣心悸。
還是那幾個東西,玉扳指的異變,頻繁出現的那個不知道是幻覺還是記憶的黑色石門和青袍道士,還有連陳素也不知道的那套無名法訣,以及登龍門峰時看到的那個“百裡辛”,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不安和焦慮。
原本他早就和這些沒有解開的疑惑達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因為他知道,這些困惑會隨著自己不斷的修煉而自然解開,可是,由於這幾天陳素的缺席,讓雲遮陽心裡這些蟄伏的東西再次躁動起來。
回到龍門峰的這三天,雲遮陽首先做的就是尋找陳素的事情,事實上,他也隻能乾這件事情了,法經樓和明字閣因為道祖祭祀的原因而關閉,竹刀院的新教諭李木三也被拉上道藏峰幫忙,所有的弟子都窩在房間裡修煉,除了吃飯,很少有人出來。
雲遮陽並不知道陳素住在那片房舍,隻能確定他不在自己所住的這一片地區,於是在這三天,他走遍了龍門峰,仔細的搜尋了其他三片房舍,可惜毫無收獲。
陳素就像憑空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雲遮陽知道,他在躲著自己,於是今天,他沒有出房間,也沒有修煉。
等待是煎熬的,所以雲遮陽平淡下隱藏的洶湧才會如此澎湃。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月光順著窗口的縫隙照入房間,增添了幾分清冷。
夜色帶著一陣微風闖進房間,雲遮陽鬆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站在門口的熟悉身影。
“你來了。”雲遮陽開口,打破夜晚的沉默,語氣冷硬的諷刺道,“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縮在房間裡呢。”
“人嘛,總得出來透透氣。”陳素並不把雲遮陽的諷刺當一回事,反而極其隨意的關上門,坐在地上,“而且,聽說你在找我。”
“你為什麼要布陣。”雲遮陽站起身,一字一頓的說道,語氣之中儘是壓製的憤怒,麵色卻平靜如常。
“你在說什麼呢,我完全聽不懂。”陳素臉上泛起那標誌性的笑容,一臉無辜的模樣。
“砰!”
雲遮陽瞬間從原地消失,抓住陳素的衣襟,輕鬆將他提起,狠狠的砸在牆上。
“我說,你為什麼要在百裡辛身上布陣,算計江淩,彆裝糊塗!”雲遮陽之前冷靜的表情驟然散去,滿臉的猙獰。陳素依舊笑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噢,你說那件事情啊,我想起來了。”陳素聲音有些乾澀,但是仍然和平時一樣輕浮,“你先把我放下來……”
咬咬牙,雲遮陽猛的甩開手,把陳素扔了出去,後者在踉蹌幾步後站穩,拍了拍自己的道袍。
“我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值得你如此動火。”陳素開口道,語氣中的輕浮散去了幾分,逐漸認真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布置陣法,增強百裡辛的殺意,然後再借霍星吸引年教諭的注意力,讓百裡辛傷了江淩,竹刀穿身而過,你跟我說不值得?”雲遮陽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喊出來,“你知道嗎,你毀了他的修道!”
“我知道,但我必須這麼做。”陳素語氣沉穩有力,沒有一絲顫抖。
“為什麼?”
“因為百裡辛是你我之間公平對決的阻礙,他會阻擾你的內心,從而影響你的狀態。我不便替你解決麻煩,你也不會接受。”陳素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所以我選擇了江淩,讓他成為你殺意的磨刀石,經你自己的手除掉百裡辛,這樣,你才能心無旁騖的和我對決。”
“你成功了,不僅除掉了百裡辛,還成功激發了我對你的殺意。”雲遮陽激動的聲音恢複平靜,眼神注視麵前變得冰冷嚴肅的陳素,顯然,這才是他的真正麵目。
“對,你果然聰明。”陳素一改方才的陰鬱,標誌性的笑容又一次爬上俊朗的臉龐。
“你就不怕我現在和你以命相搏嗎?”雲遮陽低下頭,毫無感情的說出這一句。
“我剛才說了,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陳素走到門口,接著說道,“你知道,想殺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至少,現在的你不可能做到。”
“那我什麼時候能殺了你。”雲遮陽的聲音沉悶生硬,像一把鈍刀砸在地上。
“不清楚。”
“你為什麼要和我決鬥。”
“不清楚,就是覺得要和你打,分生死。”陳素漫不經心的甩甩頭,好像害怕雲遮陽聽不懂,特地補充了一句,“就和你的名字一樣,憑空出現,堅不可摧。”
“那我們怎麼打?”雲遮陽又一次發問。
“這個……也不太清楚,明天祭祀完了再說吧。”
忽然的,雲遮陽又想起龍門峰上關於陳素的一係列傳說和那個叫做顧楠的道門子弟對他的忌憚神色,“你到了什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