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行此大禮的王守,雲遮陽有些吃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道門在世俗的超然地位,之前隻聽彆人說過,或者在書上見過,真實發生在自己眼前,還是有些震驚的。
他回頭看向身後其他弟子,也是一樣的表情,顯然都有些吃驚。當然,雲遮陽沒有算上許清寒,陳素,還有阿芒這三個人。
許清寒和陳素不必多說,都是神色不顯於外的人,一個沉默寡言,一個整天笑嘻嘻的,但其實骨子裡都是冷靜到極點的人。
至於阿芒,身為道門子弟,從小在道門長大,這種場麵不知道見過多少回。
再反觀李木三,更是一臉平靜的接受了王守的禮節,並且平和地把他扶了起來,同時示意他帶路。
校尉王守道了一聲“好嘞”,跟李木三身後的弟子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表示敬意,然後重新帶上鬥笠。
一行人在王守的帶領下,朝著官道上走了一陣,來到一個界碑前,永安城郭依稀可見,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城門了。
但王守卻把身子一轉,停了下來,李木三雖有不解,但還是示意弟子們也暫停了腳步。
“道長見諒,還請稍等片刻。”王守又一次雙手作揖行禮,語氣恭敬。
“這是怎麼回事?為啥不直接進去呢?”阿芒率先開口,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李木三對於她的搶話似乎有些不滿,眉頭皺了一下但沒有說什麼。
王守又朝著阿芒行了一個小禮,聲音傳來,顯得有些沉悶,“實不相瞞,最近妖患搞得城內人心惶惶,聽說有昆侖道長前來,城門口聚了一大批百姓,城守大人害怕驚擾道長們,耽誤斬妖,所以叫我們先出來,從側門接應道長。”
“側門?”弟子中一道聲音傳出,顯然不太滿意,雲遮陽轉頭望去,發現正是那個叫做鄭風的弟子。
“還望道長們贖罪,這也是無奈之舉。”王守麵露緊張之色,解釋道。
“沒什麼,斬妖嘛,不寒顫,你說是吧,李教諭。”一直沒有說話的陳素忽然開口,化解了王守的緊張。
點了點頭,李木三並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淩厲地看了一眼貿然開口的鄭風,後者察覺到教諭的目光,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一陣馬鳴傳來,抬眼望去,正是剛剛那個離開的矮個子,原來是個稚嫩未散的年輕人,就比雲遮陽等人小個一兩歲。
矮個子又帶來了兩個人,都是農夫裝扮,三個人各拉著一架馬車。
在李木三的安排下,女弟子都做到了一個車廂裡,剩下的男弟子分坐兩個車廂,而他自己,則在馬車啟程的瞬間擠到了雲遮陽所坐的馬車內。
這一個車廂裡已經有了四個年輕弟子,還有校尉王守,又上來了個李木三,六個男子齊聚一堂,顯得車廂有些逼仄。
馬車在一陣搖晃後,從側門進入永安城,這座小城的居民看上去都行色匆匆,不少人議論著“昆侖仙師”到來的真假,沒有人注意到進入城中的三駕馬車。
掀開布簾向外望了一眼,雲遮陽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俗世,叫賣的小商小販,還有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一切都那麼清楚,卻讓他感到一陣隔閡與模糊,就像一張薄紗擋在他眼前,把他和俗世劃分。
在一個寬大的朱門院落前,馬車停了一下,然後在寬闊的街道上轉了一個圈,停在了朱門院落的後門。
這裡是永安城的城守府衙,也是馬車的目的地。
昆侖道士們被王守領著,穿過府衙中的花園,後院,來到前廳大堂,在那裡,站著一個肥碩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後,立著兩個渾身黑甲,腰間佩劍的士兵,活像兩根柱子。
論誰來看,都知道這兩個士兵就是玄甲軍的一員。
“仙師遠道而來,楊某不勝惶恐。”姓楊的肥碩城守向著雲遮陽等人鞠躬問好,並且示意眾人走入前廳大堂深處的後宅。
一行人接著抬步走起,穿過屏門,進入了後宅,王守向楊城守行禮告退,剩下的兩個玄甲軍守住屏門左右兩側,眼神戒備。
眾人進入內宅客堂落座,本以為要開始交流斬妖事務,卻沒想到那個姓楊的城守忽然又鞠一躬,言辭愧疚道,“仙師駕臨,本來應該舉城歡迎,卻因事態緊急,不敢耽擱,於是草草了事,還讓仙師們走了偏門,我楊華罪該萬死啊。”
城守楊華說得涕淚橫流,好像遇到什麼極其悲切的事情,這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沒事兒,你坐下吧,既然事態緊急,那就趕緊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李木三也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楊華城守會突然搞這麼一出,語氣略顯生硬。
“多謝仙師。”楊華立馬起身,扭動肥大的身體坐下,滿臉的笑意,表情轉換極其流暢,比最老練的道士撚訣都要快,看得雲遮陽一愣一愣的。
“大概是一個月前吧,當時夜已經深了,我在府衙裡批改公文,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抬頭一看……”楊華說得天花亂墜,手舞足蹈,好像說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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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一點,挑重要的說。”李木三無情地打斷了楊華的激情演說,引得周圍弟子中噓聲漸起,雲遮陽也自覺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