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們全都錯了,楊華確實騙了他們,但隻有妖丹的事情上做了欺瞞,至於樹林裡的妖兵,那個愚蠢的家夥沒有想欺騙道士們,或者說,他壓根不敢。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愚蠢的城守,自以為困住了襲擊府衙的大妖,實則他派兵圍困的一直隻是另一撥倒黴的妖罷了。
這些豬妖不知道什麼原因來到永安城外,聚集在後城的密林中,因為樵夫的揭發和楊華的錯誤部署,為襲擊府衙的那隻大妖抵擋了一次十三名道士圍攻的災禍。
苦苦尋求得到的真相已經明晰,但是緊接著來到的不是暢快,而是恐懼。
那頭大妖之前來過一次府衙,說明它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妖丹就在府衙裡放著,隻是不知道具體在哪裡而已,必然是那道遮蔽氣息的符籙的作用。
可是剛才,妖丹曾經短暫地暴露過一次,哪怕是極其短暫的時間,可是說不定,那隻大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他們必須趕緊布防。
可是,它究竟會從哪裡出來呢?雲遮陽怎麼也想不到,林子裡斷不可能,除了那群豬妖,永安城四周的林子再沒有妖氣。
“除了林子,還有哪個地方可以遮蔽自身位置,有便於它找到妖丹呢?”雲遮陽仔細思索著,之前乘著木船回來時看到的永安城全貌在他腦海裡不斷重現,最終停到了一個朱門院落。
無比熟悉,就是城守府衙。
驀然回首,雲遮陽在一瞬間做出了反應,“快跑!把盒子丟了!”
隨著這句話的結束,府衙的地麵劇烈地搖晃起來,街道上圍觀百姓的尖叫之聲不斷傳來,不消去看,也能想象到作鳥獸散的場景。
李木三瞬間明白,拋出盒子,抓住雲遮陽的手向屋外衝去,楊華從之前的茫然中抽身,也連滾帶爬地跑了起來。
可惜還沒有跑上幾步,這個愚蠢的家夥就連帶著整個倒塌破碎的房子埋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其他道士運用各類神行法術趕來,陳素率先落地,之後是許清寒,最後是阿芒和其他道士。
“小心,這回有大動靜了。”李木三指向一個女弟子,“你去,指揮玄甲軍疏散百姓,叫他們躲到安全的地方。”
女弟子接令,不敢有一絲停留,立馬使出一道神行法術,疾馳而出。
剩下的道士們圍著倒塌的房間分散站立,每一個人都極其認真,手持長劍,從那堆黃符紙紅線掛著鈴鐺,木柱石塊混著塵土的廢墟中,他們感覺到了濃重無比的妖氣。
“嘩!”
在道士們的注視下,一道黑影從廢墟中破土而出,快得像一陣激蕩的風。
說時遲,那時快,十二名道士同時施展法術,朝著空中的黑影轟去。這裡不是林子,沒有一觸即燃的樹木,無需顧忌太多,有幾個道士出手就是火法。
耀眼的數道火焰混著其他法術撞在黑影之上,卻瞬間破碎,化為流光四散,融入了夜晚的燈火之中,巨大的翅膀在道士們眼前緩緩張開,火光下大妖的麵目猙獰十足。
“飛妖!”雲遮陽心頭巨震,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楊華時,後者所說的一切,那時肥胖城守的眼睛裡沒有謊言。
可是就現在的事實來看,似乎說謊的並不隻有楊華,還有眼前這個背生雙翅,卻在幾個月前偽裝成地妖佯攻府衙的飛妖。
在飛妖淩空而起的地麵上,是一個寬約十二三尺的洞口,就是這個通向府衙地底的地洞,給了飛妖觀察府衙,隱匿妖氣的良好條件。
咽下一口唾沫,喉結滾動,如其他道士一樣,雲遮陽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天空中振翅的飛妖,約莫二丈有餘的巨大雙翅每揮動一下都不斷增添著心裡的緊張。
相比巨大的翅膀,飛妖的身軀反而不是那麼大,但如人般站立在空中的它,依舊有著一丈多高,渾身鋪滿灰色細毛,頭顱果如楊華所說,是個羊麵。尖銳的兩角從額頭盤旋而上,給人一種肅殺之意,幽綠的眼珠看上去極其瘮人。
在飛妖鋒利的兩個爪子中,各抓著一件東西,右爪是已經嚇傻的楊華,另一個爪子則緊握著,不用去看,也知道是那個裝著妖丹的黑色盒子。
轉過頭,雲遮陽的目光正好和李木三相遇,如果剛剛沒有丟掉妖丹盒子,可能現在被飛妖抓住的,就是他們倆中的一個了。
又轉過頭,雲遮陽看到了嚴陣以待的十名同門,大家的臉上寫滿了凝重,還有一絲恐懼,連平日裡一直吊耳郎當的陳素,都是一臉嚴肅。
許清寒和阿芒站在一起,也是同樣的嚴陣以待。
飛妖眯起眼睛,像看蟲子一樣掃視了一圈在場的十二個道士,然後揚起右爪,狠狠一捏。
早被嚇成木頭的城守楊華甚至來不及發出一絲叫喊,就化作一團血汙,從飛妖的爪子縫隙中滴落。
振動翅膀的飛妖伸出尖細而又長的舌頭舔食起了右爪,這場景著實駭人,有些膽子小的弟子已經臉色泛白,但終歸是龍門峰弟子中的佼佼者,多在心裡念了幾下靜心法咒,也就恢複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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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變得安靜起來,隻有飛妖撲動翅膀,以及舔舐爪子的聲音。那個前去疏散百姓的女弟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回歸了斬妖隊伍。
這細微的增減並沒能引起飛妖的注意,它慢慢地舔舐著爪子,直至一乾二淨,它知道,在場沒有道士敢主動進攻它,在此刻,在這裡,自己就是最大的主宰。
飛妖輕蔑地發出一聲哼叫,似乎在嘲諷道士們的猶豫,然後將左爪伸到嘴邊,將黑色木盒整個吞下。
“叮……”靜謐的夜裡忽然響起一陣類似於鐘鳴的響聲,緊接著,從飛妖腹部散發而出的赤紅漣漪瞬間擴大,震斷了好幾處府衙房屋,帶起一連串的灰塵木屑,然後消弭。